她沒有大哥那樣的鋼鐵意誌,總是徘徊某種痛苦掙紮的邊沿,好不容易稍稍平心靜氣了些,她希望大哥也不要看扁自己,他做得到,肯定希望自己也做得到。
所以俊英還是拒絕了:「我約了顧太太有點事,明天我再帶上賀禮過來吧,大哥,您幫我轉達一聲祝賀。」
宋振騏看著汽車遠去,鄒參謀從人頭攢動中擠了出來,穿得一身紅,像個開心得合不攏嘴的新郎官。朝著長官的視綫望過去,鄒參謀在心裏嘆氣:這種事,加上這樣的血緣關係,可是真不好講,更何況那家還有個不講理的瘟神呢。
宋振騏把一隻絲絨的長盒子交給他,二人去大堂裏走了一圈,別說,這吳先生看著年紀輕輕,在港城已經很有些人脈。宋振騏低調,絕不願意宣揚自己的身份,他的身份在內陸是身份,出來那裏,他就是一個異鄉人罷了。於是一圈下來,他隻是額外同吳靖頤聊了幾句,不一會兒就從公司大門內出來。
鄒益斌叫人開一輛嶄新的德國車出來,讓人送他,宋振騏在秋風中套上外套,戴上紳士帽,笑道:「不用,我自己走一走。」
宋振騏一條街一條街的走過去,每個景每家店都看得仔細。這裏的人操著各種方言口音,洋人更是多的數不勝數。較之於於自己的家鄉,多了欣欣向榮的繁華。然後他在玻璃窗後,看到了發呆愣的俊英。
俊英著一套低調富麗的長裙,肩頭披著暖格紋的羊絨披肩,側臉的綫條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算完美都禁得起打量。
她身邊的服務員喊了幾次,手裏帶著茶壺,看樣子是問她要不要續杯,俊英反應遲鈍地轉頭,笑著點頭。
宋振騏走了進去,在她驚愕的目光中坐下,也是要了一杯苦澀不加糖的黑咖啡。
「大哥怎麽在這裏?」
宋振騏抿了一口,隨機反問她:「在附近轉轉,就看到你了。你不是約了顧太太麽?」
俊英心道,如果我有一個畢生無法對抗的敵人,這個人不會是別人,隻可能是大哥。
她婉兒地笑,幷不知道自己的笑顔堪稱難堪:「顧太太家中有事,來不了了。」
宋振騏把服務生招過來,抽了一張綠色鈔票埋單,領著俊英往外走:「既然沒事,就陪我去車行看看吧。」
大哥不提還好,他一提,俊英就是羞愧自責不已,她早就該考慮到大哥出門也需要一輛自己的車。或許她想到過,不過是遲遲地不願意提出來,這樣他會不會像今天這樣,需要她載他一程。
俊英沒有叫上司機,司機還在附近的平價茶樓裏飲茶,俊英拋開他跟大哥走了。在車行內,幷沒有耗費多長時間,宋振騏當場寫了一張支票,把新車載上俊英開了出來。他對這邊的路不太熟,問問俊英,俊英又說反正不敢時間,隨便開吧。
不知不覺地,到了一片僻靜地,是一片長滿了長草還沒開發的海灣處。
宋振騏坐在駕駛坐上抽煙,俊英沉默不語,獵獵的海風把她的披肩掛得亂七八糟,她怎麽扶都扶不住。
宋振騏丟了煙頭關上窗,隨即摁住了俊英那隻亂動的左手。
俊英鼻頭有些發酸,忍不住地想要哭,宋振騏從駕駛座上擠了過來,捧住她的臉,眸光沉沉地藏著無盡的複雜,好一會兒,俊英地眼淚終於滾下臉龐,他才低聲問道:「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