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黃河滾滾此恨長(1 / 3)

大雨如注,黃豆大小的雨點劈頭蓋臉的打下來,鐵盔鐵甲越來越重,冰冷的雨水將士兵每一寸肌膚都流淌過,將大量的熱量帶走,一個身體相對羸弱的士兵拚命的呼吸,但怎麼也吸不進去,一張臉漲得通紅。

這名士兵丟掉手中的長槍,踉踉蹌蹌的走到路邊,一彎腰,狂吐了起來,吐完直起身,這士兵臉色慘白得不似人色,雙腿再也抬不起來了,一屈膝直接坐倒在路邊的泥水之中,和他一樣的體力耗盡的士兵將從壽張到鄭城渡口的路上一路都是,他們隻有等待後麵的主力中軍過來之後才能收攏,此時已經無法再跟隨前鋒軍前進了,剩下的士兵還在軍官粗魯的喝罵聲中在泥濘的土路上艱難的前行,蜿蜒的隊伍一直排向遠方。

這是桓旦從徐州出發的三萬晉軍,從徐州出來桓旦的大軍一直運氣不好,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北上接應南下避胡的魏國難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看有沒有機會接應到魏國太子冉智,畢竟大晉丞相收了魏國求援送來的傳國玉璽,丞相王興急令桓旦北上出兵,下的是死命令,一定要接應到魏**民。

此次南逃的魏**民共計七十餘萬,包括了魏國相州、潞州、德州、博州四州軍民,軍隊隻有不到兩萬,都是被擊潰的魏軍敗兵,雖然組織了起來,但一無糧草二無士氣,根本抵擋不住後麵緊緊跟隨追擊的五萬胡騎。

追擊的胡軍有兩萬是鮮卑燕國騎兵,領兵大將為慕容評,其餘三萬胡軍為突厥、羌族的部族騎兵,慕容評是大燕定國將軍,年紀四十有二,是一員沙場宿將,這些南逃軍民都是堅決不願歸附燕國的漢人,慕容評接到的燕王密旨就是既然這些漢人不降,那就不能讓其逃亡南邊加強晉國實力,定要將其撲滅在河之北麵。

桓旦大軍出徐州都是風和日麗,一到大野澤,天氣驟變,狂風帶著大雨傾盆而下,隻是從任城到壽張本來不到四天的路程,過大野澤邊,結果桓旦大軍足足走了十一天,大野澤水滿橫溢,將原來的道路衝毀數段。

桓旦無法,隻有棄了輜重輕兵急進,到了壽張前鋒正鋒將軍桓信顧不得休息,驅趕士兵就直奔鄭城渡口,大雨仿佛是纏定了晉軍,走到那裏跟到那裏,雖然桓信已經竭盡全力讓手下將官催促士兵趕路,但大雨天速度根本上不去,因為體力的原因掉隊的士兵無數,五千的前鋒軍至少丟在路上一千人了,相信還會有人掉隊。

桓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身上的鎧甲內存包括內衣都全部濕透,貼在身上十分難受,桓信身材壯碩,騎了一匹黑馬,身後跟隨了十幾名親兵,在長長的隊伍前後跑動,桓信馬邊掛了一隻分金戟,他的全部地位都是靠這把三十二斤的分金戟掙來的,他出身桓家,是桓旦手下桓家領兵主將之一,桓旦能夠坐穩徐州,手掌徐州軍權,連權傾朝野的王興丞相都無法插手徐州,全靠手下的三員出身桓家的武將,桓信,桓廣,桓玄,這三人牢牢的掌握徐州兵權,也是桓旦的底氣所在。

桓信出身桓家庶支,和嫡支不同,庶支的子弟想要出人頭地,就隻有從軍一途,桓旦十二歲就棄文從武,十六歲從軍,在閩南和山蠻足足打了十年,此後被嫡支當時出任徐州刺史的桓旦父親看重,被調至徐州,桓旦接任之後桓信就成為了桓旦手下心腹大將之一。

桓信此時心急如焚,他已經知道渡口的一些情況,燕主將慕容評已經逼近正在渡河的難民,一萬多魏軍敗兵在德州刺史李林帶領下勉強在渡口以北的臨黃組織了一道防線,但是天知道這防線能夠阻擋胡軍多長時間。

桓信知道這場大雨鄭城渡口肯定也會受到影響,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枋頭水軍的船隻能夠及時到達,加快渡河。

桓信轉頭問身後親兵:“現在離鄭城還有多遠?”

親兵從馬邊掛著的一個皮袋中拿出一張牛皮地圖,低頭看了一會回答:“不遠了,不超過二十裏,我們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能夠看到鄭城外圍的曾家寨。”

桓信說道:“派出去聯係鄭城的信使怎麼還沒回來?”

親兵正要答話,突然抬頭,桓信也抬起頭來,看到雨幕之中兩騎飛奔而來,馬蹄濺起的泥水令行軍的步兵都開始罵罵咧咧。

“信使回來了。”親兵叫到。

兩騎遠遠的看到桓信這邊的旗號,催馬馳來,戰馬在雨中渾身都冒出白氣,那是疾奔之後汗水激出的熱氣,要是事後不好好飼弄這兩匹戰馬,就全都廢了,兩騎信使卻根本沒有顧及坐下戰馬,其中一人抱拳對桓信說道:“正鋒將軍,鄭城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