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她不是一顆小草(1 / 2)

等車這事,和籃球,本質上毫無區別。

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正是大土豪打來的。手機上跳出時間顯示,是晚上十點二十二分。時間過得挺快,等車似乎是最心安理得的浪費時間的方式。她有點困意了,想好好睡一次覺。公交車站卻不是睡覺的好地方。她站著眼睛眯了一會。她此詞在腦海裏想象月城的存在,她不知道可以可以用壯觀天下無來形容她想象的畫麵。她覺得這畫麵太奢侈了,就像接電話一樣,也是很奢侈的。

所以她不願意奢侈,因為人一旦奢侈就容易出事。她希望平平安安的,就算當一輩子的睡貨,也是人生美事。隻是她不是大畫家畫裏的那些點和線勾勒出的睡美人,也不會幻想隻要睡著,就可以把王子勾引到手那麼寫意那麼純真,借以凸出筆觸之上那麼傻X的愛情。

當她想起要跟大土豪說話時,她已經掛了電話,就像畫已經畫好了,忽然間發現墨水潑了,來不及扶墨水的硯,任這墨水汙了畫,讓她不再說話一樣糾結著,走不出這暗夜的籠子。

籠子外麵還是籠子,根本就沒有走出去的可能。公交車幾乎是她的天生仇人,要來惹她生悶氣,卻想不出任何好辦法。

這夜就像黑色的水。水是在流動的,沒了東流西落,仿佛到處是漩渦,幾乎要將籠子時的她這個等車的人牢牢的固定在那裏。這黑色的水是極重的,壓著車站邊的她。路燈是想要衝破這些籠子的束縛的,可惜力度太弱了,質量也太輕了,反而是深陷其中了,仿佛棄兒一樣被扔在荒野惡林裏,等著狼來吸幹血吃盡肉。忽閃著的燈們,作著垂死掙紮,終究死得不堪設想,像艱巨的文字一樣,嘲笑著月城,已然一千年了。

這裏荒涼,這裏也繁華。這裏孤獨,這裏也人山人海。這月城是人們心中的聖地,也成為所有人的夢魘,已經有一百年了。夢魘裏的人們驚聲尖叫,隻有她雲衿月下一個人守著這一千年以來最糟糕的糟糕。

托爾斯泰曾說:“我覺得最糟糕的是,我們的習慣一天天把我們的生活凍結在一個固定的模式裏,而我們的感情則變得很麻木。越來越順從於四平八穩,沒有激情的時間洪流。”

沒有這些,就失去了時間的洪流,尋不到距離感中流失的東西,仿佛少了一些內存的東西。

直到公交車來了,她上了車,才覺得月城還在,雖然人們依然習慣於擁擠,甚至不覺得這擁擠會有什麼不正常。

那輛蘭博基尼在後麵追,豪車上的大土豪公孫波筆滿眼裏的懊惱,看來他也隻能任這公交車在前麵像螞蟻一樣爬行。他在想:她為什麼不多等一下。他為了給她一個驚喜,讓她開開心心一下。結果他撲了空,隻好和這車流一起,成為月城裏被人不經意提及一點猶如暗夜裏點點螢火的談資。

他當然知道這實際的價格,也知道這時間的寶貴,更知道這月色的無比柔美,可是月城中少了她,就感覺再多的商機、時間和月色都是空洞的笑話,惹來非議之處,難免引起不必要的怨恨。那公交車每到一站就會停一下,而他的這輛豪車也會因為那紅燈時不時就停一下。他多麼希望前方的道路全是綠燈,或者這道路上本沒有燈,也沒有車,甚至這道路也不要有。他胡思亂想這些和一個商人毫不相關的東西,如果在宴會上把這些說出來,一定會是個瘋子才有的想法。他不僅是有這些想法,還是行動上的瘋子,並因此而得到一些快樂。這快樂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