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甄應是,隨後可以算是落荒而逃,回想他方才的眼神,哪裏是在吩咐她備水,分明是在問她——我讓你走了嗎?
陸宴從淨房回來的時候,沈甄還在屋裏,與他剛一進屋相比,已是乖順多了。這便是欠調教的典型,陸宴想。
陸宴自顧自躺下。
晉朝男女同床,不論妻妾,都是男朝裏,女朝外,故而陸宴一上床,就躺在了沈甄原本的位置上。
沈甄見他這回是真要睡了,便小聲道:“大人,熄燈嗎?”
陸宴嗯了一聲。
屋子再度陷入了黑暗。
陸宴側身看了一眼衣著整齊背脊挺直的沈甄,不由諷刺道:“你在侯府的時候,也穿著外衣睡嗎?”
沈甄放在膝蓋上的手攥了攥,“大人,我有些怕冷。”
話音一落,陸宴嗤笑一聲。
這兩天他人雖然沒來,可炭火卻沒少了她的,他穿著中衣都不冷,她冷。
陸宴沒有可沒有硬來的喜好,也懶得拆穿她,隻是仍不見她躺下,再次心生不悅。
在他眼裏,要不要她是他的事,可真是輪不到她防著他,於是再度開口,“你要這麽坐一個晚上嗎?”他的聲音沉甸甸的,仿佛帶一絲警告的意味。
聽了這話,沈甄整個人都想泄了氣一般。
哭也不敢哭,咬了咬唇,老老實實地鑽進了被子裏。
在雲陽侯府當了十六年的姑娘,身邊頭回躺著一個男人,方才的那點睡意,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渾身僵硬,大氣也不敢出一個,生怕動彈一下,就碰著了他的身子。
她可再也不想聽他開口了。
每個字,都是一刀子,偏生她還能不能反抗。
別說自己了,就連沈泓都在人家手裏呢。
待身邊那人的呼吸漸漸均勻,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沈甄嚐試去闔眼,可冷不丁睡在外頭,實在是不習慣,時間一寸寸的過,她幾乎是每隔一刻鍾就要翻個身。
陸宴被她吵醒,不由眉頭輕皺。便是他睡得再沉,也要被她折騰醒了。
他長臂一伸,落在她身上,啞聲道:“你別折騰了。”
他的動作於沈甄來說,無異於像是漁夫殺魚,手起刀落,直接將她拍死了。
剩下整晚,她都保持著這個姿勢,再沒動過。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柔和的晨光透過支摘窗灑進來,暖意拂過,陸宴緩緩睜開了眼。
別說,昨夜他什麽奇怪的夢都沒做,已算是最近以來,睡得最為舒坦的一回了。
反觀沈甄這邊。卻是頭痛欲裂,雙腿發麻,頂著黑眼圈,緩緩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