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身邊的嬤嬤慣著他,清溪也慣著她,見她死性不改,一個一個都替她遮掩,好似誰都不想讓她長大一般……

思及此,她的眼神不禁又暗了暗,低聲道:“可這不和規矩。”

陸宴蜷起食指,敲了下她的額頭,“規矩都是人定的。”

燭火熄滅,室內又是黑黢黢的一片。

換了位置,很快,她的呼吸便均勻了。

陸宴側頭看了她一眼,終是闔眸睡去。

——

天色未亮,陸宴便穿好了衣裳,盥洗完畢。

棠月正在門口打瞌睡,一見陸宴出現在門口,立馬站直道:“老爺可要用膳?”

“不必了。”說罷,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鷺園。

眼下年關降至,全揚州各行各業都跟著忙了起來,隨著酒坊開業,陸宴同趙衝的接觸也越來越密集,和他身邊的心腹也漸漸熟絡起來。

陸宴跑外,沈甄這邊就負責替他迎來送往,隔三差五和各家的女眷打個照麵。

按說這些事輪不到一個妾室來做,但因著“衛公子”的大夫人不在身邊,這位“秦姨娘”又素來得寵,所以幾家的夫人也十分給她臉麵。

當然了,能有這份臉麵,也得益於沈甄那頗有一套的為人處世。

畢竟沈家的女兒,從小到大見得都是長安城裏頂尖的貴婦人,處理眼下這些事,對她來說,可謂是手到擒來。

西側間。

棠月拿起一個稀罕玩意,對著禮單念道:“姑娘,這鎏金飛鴻球路紋銀籠,是作甚用的?”她擺弄的好半天,都沒看懂。

沈甄頓筆,對棠月道:“這是製茶時‘焙茶’所需的器物,茶葉經過蒸、搗成型的團茶,很難做到全幹,十分容易發黴,說白了,這銀籠就是用來烘幹茶葉的。”

棠月又道:“那這個鎏金摩羯紋三足架,又是作甚用的?”

沈甄道:“這叫‘鹺簋’本是用來裝鹽的,但由於眼下興起用鹽來去茶葉中的苦,來增甜味兒,邊將這物件,當成了茶具。”

棠月點了點頭,著實是佩服起沈甄來。

沈甄看了看手裏的帳冊,感歎道:“這周家不愧是揚州第一茶商,這樣一套鎏金茶具,在京城都是罕見的很。”

棠月:“那回什麽禮呢?”

沈甄想了想,道:“我聽周家夫人提起過,周老爺子極其喜愛花卉和字畫,你一會兒隨我去庫房,把咱們帶來的那幅李鬃的絕筆之作花籃圖找出來,明日派人送去。”

記錄各家的禮單雖然不難,但選什麽回禮,可就不是易事了。

一來要考慮到對方的喜好,二來,還要考慮到物件本身的價格,既不能比旁人高太多,也不能低太多。

這裏麵的門道,真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