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一聽,小臉立馬就垮了,獨自喃喃道:“可楚先生都誇獎泓兒了呀……”

沈泓隻短暫地難過了一下,半晌又揚起小臉,繼續方才的問話,“三姐姐的事忙完了嗎?馬上就是上元節了,我們能一起過嗎?”

沈甄拽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暫時還不行。”

“那三姐姐什麽時候能忙完?”小孩子便是這樣的,想問甚便問甚。

可這些話,卻不是沈甄想答便能答的。

見此,安嬤嬤在一旁打岔道:“泓兒,你該喝藥了。”

——

楚府東側的興一堂。

四周幽暗寧靜,除了寒風捶打枝幹的聲音,便隻有下圍棋時落子的碰撞聲。

中間橫著一張黃花梨桌案,兩個男人正在潛心對弈。

楚旬落下一白子,幽幽道:“我本還以為,你把沈家的小公子塞我這兒,是受了隨鈺所托,合著是我想岔了,原來是你的家眷啊……”

陸宴也不應聲,抬手“嗒”地一聲,落下一黑子。

楚旬食指落在唇角,眼裏都是促狹,道:“就那麽喜歡?”他口中的喜歡是何意思,兩人心知肚明。

陸宴明明頭皮都被這兩個字震麻了,但麵上仍是那個風淡雲輕,喜怒難辨的鎮國公府世子。

隻是落子的路數,是一步比一步刻薄。

見他如此,楚旬愉悅地笑出了聲,“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麽笑話隨鈺的嗎?”

大丈夫何患無妻,出息。

為了個女子如此折騰自己,你也是瘋魔了。

這都是陸宴的原話。

被他點破,陸宴背脊一僵,不動聲色道:“我勸先生謹慎些,今兒要是輸了,你那棋聖的名聲也就不保了。”

“棋聖的名頭不要也成。”說罷,楚旬的嘴角都收不住了,“道阻且長,時硯,長公主那關,不好過啊。”

這真他媽的是在這誅心呢?

陸宴抬手就將手裏的黑子擲回棋簍,“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楚旬看著陸宴的背影喊道:“誒誒,陸時硯,你至於的嗎?你多久才來揚州一趟,棋都不陪我下完?”

……

這廂,沈甄剛喂沈泓喝完藥,安嬤嬤就給清溪遞了眼神,緊接著,清溪便找了個由子將沈泓支走了。

安嬤嬤抬手摸了摸沈甄的臉,紅著眼睛道:“姑娘過的可好?”

安嬤嬤年紀大了,沈甄自然是不敢在她麵前哭的,便道:“嬤嬤放心,珍兒一切安好。”

“姑娘怎會來揚州的?”安嬤嬤哽咽道。

“陸大人來此辦案,我是隨他來的。”沈甄道。

安嬤嬤猶豫半響,終究還是開了口,“姑娘可是……做了世子妾室?”問這話的時候,安嬤嬤的嘴唇都在顫抖,她們沈家千嬌萬寵的姑娘,如何能做得了旁人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