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深色的衣裳,總是將他顯得冷清又不近人情,但如果同他此刻眼角柔和的目光融合在一起看,便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沈甄不得不承認,作為朝廷命官的他,確實要比衛家衛晛要更迷人一些。

他徑直走到她身邊,隨意拿起了一幅畫,看了看,道:“這是你畫的?”東廂的房裏有那些畫他大多都記得,這幅墨還未幹的,定是她的傑作。

沈甄點了點頭,“嗯。”

陸宴挑了下眉,好奇道:“怎麽突然畫起山水了?”

沈甄的臉頰微紅,她拽了一下他的衣襟,柔聲道:“大人還記得答應我的事嗎?”

陸宴故意蹙起眉頭道:“哪件?”

果然,小姑娘的臉上露出了點急色,“大人不是同意我三月初七去大興善寺了嗎?”

陸宴拉住她的小手,“嗯,想起來了。”

沈甄靠近她一步,抬腳,附在他耳邊悄聲道:“我想把這些畫賣掉,然後去找圓沉大師替母親誦經祈福。”

剩下的話,她不說,他也明白怎麽回事了。

合著,她是這兩天一直在東廂捅捅咕咕,是在攢香火錢呢?

第43章 妥協(捉蟲)

眼下是傍晚時分,燭火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臉上,就像是陸宴此時高低起伏的心跳聲。

陸宴就沒想過,他養著的姑娘竟然還要為香火錢發愁。

他低頭數了數桌上的山水畫,整整二十幅,目光驟暗。他們才回京城不過三日,這麽多幅畫,他大致猜得出,她應是打從一回來,就沒閑著。

沈甄見他將自己的畫拿在手裏端詳,忙道:“大人能幫我把這些賣掉嗎?”

陸宴的表情微凝,他承認,她的畫甚是不錯,這些山水畫每一幅都不落俗,畫的多是他們去揚州時沿途的風光,經她的手,山間有霧,林中有泉,彩霞漫天,所有的東西都是活的。

可眼下這個世道,真正懂得風雅的能有幾人,絕大部分人,都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

就拿京城裏那幾位所謂的大家來說,他們的筆墨哪裏值得上千金,可隻要有貴人抬舉,京中便有人捧場。

眾人趨之若鶩,圖不過是畫上的落款而已。

就算她的筆墨還能賣出些錢來,但想拿賣畫的錢請圓沉法師誦經,這便是癡人說夢了。雲陽侯府的三姑娘出門禮佛,佛寺可以為她閉寺,但時過境遷,沒有重金撐著,隻怕寺廟裏的知客僧都不會替她通傳。

這些,陸宴自然是不會同她講了。

“你需要錢,為何不同我講?”他蹙著眉頭,嗓音略有些沉重。

別看這男人表麵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打從心眼兒裏,他還是希望沈甄能依賴他些,有些東西他尚且給不了,但有些,他亦是不會虧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