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不會對她感到虧欠。

然而現在呢?

陸宴捫心自問:還能將她送到別處去嗎?

他們的身份沒變,澄苑裏的她也沒變,是他變了。

當他決定將白道年帶到東宮替太子醫治時,一切就已經變了。太子的病若是好了,坐穩了東宮之位,那雲陽侯的徒刑,也根本用不上兩年。

這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陸宴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隨後給靖安長公主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她手中,“母親消消氣。”

靖安長公主細眉微蹙,逐字逐句道:“陸時硯,你以為我在同你說笑嗎?”

陸宴解釋道:“這幾日兒子外宿,並不是流連與勾欄瓦舍之中。”

長公主反唇相譏:“怎麽,現在想反口了?”

“兒子隻是怕祖母擔心。”說著,陸宴故意咳了兩聲才道:“穆家販賣私鹽、養私兵的證據是兒子從揚州帶回來的,返京的路上,受了點傷。”

話音甫落,靖安長公主手中的杯盞便直愣愣地墜在了地上。她知道,他不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

“傷到何處了?”

靖安長公主的眼神微變,哪裏還有方才怒氣衝天的模樣?

陸宴指了指自己的身後,淡淡道:“現在已是無礙了。”

聽了這話,長公主哪裏還有心思同他扯那些事,她拽著陸宴回了屋,燃起燈,非要看一眼他的傷口。

長公主看著那兩道刺眼的傷疤,立馬紅了眼睛,“這怎麽能叫無礙了?”

眼下時機剛好,陸宴便回頭看著長公主的眼睛道:“京兆府近來事多,那蹴鞠賽,兒子便不去了,成麽?”

長公主盯著他那雙幽暗深邃的眉眼。

忽然覺得他可憐又可恨,傷是真的,利用她的同情心也是真的。當真是應了福安公主那句話——孩子都是父母的債。

長公主時常想不通,為何從小到大樣樣出眾從不讓自己操心的兒子,突然就改了性子?

第45章 套路(捉蟲)

翌日。陸宴休沐,一早便去嘉安堂向老太太請了安。

鎮國公府三房的子孫齊聚一堂,老太太逗弄著手裏的曾孫,並沒給陸宴甚好臉色。

眾人都知道,老太太這是怨陸宴久未歸家。

這時,陸蘅卻在一旁火上澆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好像很多年沒見過三哥哥了。”

陸妗抽了抽嘴角,她覺得陸蘅真的是作死,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拔一拔老虎須子。

這不,陸宴薄唇微抿,看向陸蘅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無異於再說:等著。

陸蘅被插了無聲的一刀,忙將目光一移到了茶盞上,端起,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