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手指著大門,怒斥他:“出去!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翌日一早,陸宴上值。
孫旭看見他,抬手作禮,“陸大人,恭喜了。”
陸宴神色晦暗,隻能咬牙點了點頭。
楊宗低聲道:“主子,聖人賜婚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滿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沈姑娘那邊……屬下該如何說?”眼下,便是楊宗都無法將夫人二字喚出口了。
陸宴抬頭,生平頭一次,生了愧,噬心的愧。
他雖然待她算不得好,可也不曾騙過她。
他喉結微動,啞著嗓子道:“瞞著,不許叫她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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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大人,您醒醒啊!”
沈甄的聲音由遠漸近,陸宴突然生了一股令人想吐的天旋地轉之感。
倏然睜開眼。
大口喘氣。
這才發現,他仍坐在浴桶之中,浴桶中的水早已變得冰冷,他打了個寒顫,徹底轉醒。
前世的記憶如走馬燈般的灌進腦海中。
六月,葛天師入京,聖人進觀修道……
十月,沈姌失手殺人,周述安鋃鐺入獄……
而他,則在十月二十七的時候,被賜婚了……
有誰會相信,六月裏風平浪靜的長安,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要經歷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側頭看了一眼沈甄,又瞧了一眼外麵,道:“現在,是幾月幾日?”
“五月二十七。”沈甄摸了摸他的額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眨了眨,“大人,您也沒燒啊?”
陸宴肅著一張臉,從浴桶裏驀地站起身子,水花噴濺,沈甄往後退了一步。
她背過身子,反手將帨巾遞給他,“您先擦擦身子,莫要受了風寒。”
陸宴接過,片刻之後,他走過來,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我還有事,先出去書房一趟。”
沈甄見他披件衣裳,赤著腳,濕著頭髮就要往出走,一把就拉住他的手,“大人。”
“還有事?”陸宴道。
“您頭髮還濕著,再忙,不能把頭髮絞幹了再走嗎?”沈甄嘴上說的話綿中帶著柔,可手上卻是用了勁,“鞋,您也沒穿。”
男人腳步一頓,看著她,釋然一笑。
沈甄替他絞幹了頭髮。
陸宴手裏提著盞燈,看著她道:“同我一起去書房?”
“一起?”沈甄詫異地看著他,“大人不是有要事嗎?這不合規矩吧……”
陸宴睨了她一眼,譏笑道:“你知曉的事還少了?走吧,去替我研墨。”
沒人知道,陸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本來要說的那句“你同我什麽時候合過規矩?”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