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此案有疑點尚未解開,又不沾人命,沈甄確實不該被衙門羈押,但原告乃是工部尚書之女孫宓,她的身份,由不免讓人心生顧忌。
陸宴雙手作輯,道:“沈家女家住保寧坊,一應明細均已記錄在冊,人也可隨時傳喚,屬下以為,並無羈押的必要。”
鄭京兆看了一眼目光赤誠的陸家世子爺,又看了一眼以避嫌為由拒絕審理此案的孫家二公子,不禁長歎一口氣。
現任工部尚書之女要告前任工部尚書之女,這案子要是公開審理,倒是熱鬧了。
這事,他也不想管。
鄭京兆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放人。”
陸宴接過呈文及狀紙。
京兆府後院空無一人,近來多雨,青石板路的縫隙中冒出了翠綠色的青苔,細密密、綠茸茸,遠遠一看,倒像初春時節才有的景象。
陸宴隨意找了個石墩子坐下,喚來了楊宗。
陸宴拿出了一封信,緩緩道:“囑咐各處暗樁,於今晚子時前,務必要將那幾句話宣揚出去,再將這封信,送到周大人府上。”
楊宗接過信件,低聲道:“屬下這就去辦。”
“此外,我叫你找的道士,人現在在何處?”
“在南門的赤地壇。”
陸宴點頭,“記住,此事萬不可耽擱。”
——
天色漸漸晦暗,霎時一陣風吹過,將滿園的綠葉紅花撩的簌簌作響,這是顯然是又要變天了。
陸宴揉了揉眉心,輕咳兩聲,起身向刑房走去,拿出鑰匙,開了門,輕聲道:“可以走了。”
“我這便能走了?”
“不然呢?”陸宴低頭看了她一看,“我還能給你關獄裏頭過夜不成?”
離開刑房,兩人沉著麵容,一前一後地走著,隔著少說得有六尺的距離。
沈甄走出京兆府大門,清溪正在外麵等著,她提裙下階,看瞧要上馬車了。
陸宴倏然看到了不遠處,手握韁繩、乘馬而來的長平侯,眸光一暗,喚了一聲三姑娘。
沈甄頓住,回頭看他,眸中多了一絲慌亂。
京兆府位於光德坊,眼下四周都是人,也不知道他要作甚。
陸宴徑直走到她身邊,沉著嗓子,一字一句道:“我送你回去。”
沈甄的臉刷地一下就變了色,她低聲提醒道:“大人,這是京兆府門口……”
陸宴勾唇,陰測測道:“怎麽?我就這麽見不得人?”
沈甄美眸瞪圓,實在疑惑這人到底是怎麽了。
男人冷嗤一聲,抬手喚來了幾個衙隸,厲聲道:“同我去沈宅再搜一次。”
說罷,不由分說地給她拎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