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安輕笑了一聲,“談不上得罪,不過……確實有點過節。”

姚斌麵上點了點頭,可這心裏頭,卻是不信的。

尚未成家的權臣,貌若天仙的人妻,這裏麵,可絕不是“有點過節”那樣簡單。

京城的官場猶如沒有刀槍的戰場,姚斌見過無端構陷、也見過打壓排擠,獨獨是沒見過“幫”人和離的?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周述安心裏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姚斌並不在乎,隻要能把李棣扳倒,將許家插在工部的這一枚棋便成廢棋,那於東宮來說,便是好事。

酒過三旬,姚斌的臉頰已是湧起了紅暈,他借著酒勁道:“周大人何不來太子門下效力?”

周述安神色未變,但聲音卻低了幾分:“水滿則溢,我與姚大人的交情,還不夠嗎?”

姚斌一頓,不禁大笑起來。

晨光尚未撥開雲霧,周述安從側門走出姚府,彎腰上了馬車。

男人抬手捏了捏喉結,低聲對楚一道:“叫她明日來見我。”

——

晨光熹微,沈姌替李棣更衣上值,李棣低頭看著眼見灼若芙蕖的小臉,認真道:“姌姌,我很想回到四年前。”

沈姌抬頭看他,目光拿捏的剛好。

“我們回不去四年前,李大人還是往後看吧。”

李棣“嗯”了一聲,隨後又笑了一下。

李棣走後,沈姌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圓凳上,食指抵住太陽穴,緩緩揉了起來,昨夜李棣宿在她身邊,她徹夜未眠。

就在這時,清麗掀開竹簾走了進來,低聲道:“姑娘定的那幾本書,到了。”

沈姌抬眸,“這麽快?”

清麗點了點頭。

沈姌深吸了一口氣,道:“快,叫人備馬,現在就去。”

清麗看著沈姌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低聲道:“姑娘的臉色看上去實在有些疲憊,需不需要奴婢用脂粉幫您遮一遮。”

沈姌抬手摁了一下眼底,“很難看嗎?”

清麗連忙搖頭,“姑娘怎可能難看?”

沈姌回頭看了一眼銅鏡,勾了勾嘴角道:“不必遮了,我覺得剛剛好。”

車夫拉緊韁繩,馬車慢慢停在了路邊,沈姌再度來到了東市的這家書肆。

她提裙跨進門,剛一抬頭,還未言語,掌櫃便躬身道:“夫人定的書到了,二樓取便可。”

沈姌點頭,“多謝掌櫃。”

沈姌獨自上了二樓,一直向左走,然後停下,抬起手,叩了叩門。

“進來。”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沈姌跨進門,回頭闔上門。

周述安站在東南角的犀木屏風旁,微弱的陽光透過窗牖灑在他身上,頎長的身影仿若一座巍峨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