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娘和許意清久久未動。
“如果不跑,我便當做你們是同意隨我去北方了。”
眼神交彙,沈謠嚴肅又認真的眼睛激發了許意清的恐懼,她拉著許三娘,轉身便朝許府的方向跑去。
回到攤位,沈謠驀地一下紅了眼睛,身上好似被抽走了一股勁兒。
當她用箭矢抵主許三娘額心的時候,她有快意嗎?
有。
可快意惜轉瞬即逝,而更多地,是從四肢百骸湧上來的無力感。
元慶十六年的那場傾覆之禍,讓沈家每個人都喘不上氣。
沈文祁日夜愧疚,自責自己參與黨爭,禍及了家人。
可他有錯嗎?
他做過太子中允,又做過太子詹事,這樣的背景,即便他不想參與黨爭,他撇得清嗎?
沈姌亦在自責,自責自己識人不清,引狼入室。
可十七歲的沈姌,又怎能猜得出許後在背後下了這樣大的一盤棋?
便是連沈甄都在自責。
自責於她除了割舍掉屬於她的尊嚴,竟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十六歲的沈甄是在家道中落後才明白,琴棋書畫,救不了沈家,禮義廉恥,連麼弟的性命都保不住。
然,大仇得報,執念已去。
可她們曾失去的呢?
一切恢復安靜後,圍觀的人潮四散,空中白鷺轉花,華龍吐水,長街再度恢復了熱鬧。
幾個人似什麽都發生一般,
沈泓看著一直不動手的沈謠道:“二姐姐不給二姐夫做一個平安燈嗎?”
聞言,沈謠木訥地點了點頭,“好,那便做一個。”
半晌過後,沈姌看著沈甄手裏快要成型的花燈道:“你做好了便送過去吧。”
沈甄看了眼沈謠,挽住她的手臂道:“我想在這陪二姐。”
沈謠哼笑一聲,“少來,你少給我扣帽子,趕緊去,早點回,苗麗,苗綺,你們隨她過去。”
沈甄磨磨蹭蹭不走,沈姌又道:“行了快去吧,你有話回府再說。”
不得不說,陸宴今晚著實是慘了些,上元節百官休沐,獨獨京兆府和金吾衛忙得不可開交。”
全長安一共一百零九坊,今日四麵開門,通宵達旦,不知要鬧出多少事端,小事也就罷了,左、右街使與左、右巡使上前調節即可。
可難就難在,有時候惹事的都是王孫公主、權貴豪強,若無毫無背景,便是帶著身邊的衙隸也不敢出聲管。
這也就是聖人為何不願將陸宴調離京兆府的原因。
沈甄一走,沈謠一邊纏燈,一邊低聲道:“阿姐,再過兩個月,她便嫁人了。”
“是啊。”晚風拂過,沈姌笑著抬頭,隻見幾個男人從對麵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