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倒台前,王家也算是撈了不少好處,別的不說,就王家那些個人嫌狗憎的紈絝子弟,都混上了縣官當。

至此,王家女在京城還算是有一席之地的。

但許家倒台後,世人紛紛變臉,各種宴會、雅集,都不會出現王家娘子的影子。

誰料這時,王蕤竟然嫁了久病纏榻的齊王。

齊王雖然不碰政治,無甚勢力,但卻是實打實的天潢貴胄。王蕤有了王妃的頭銜,身份不同以往,眾人對她態度自然又轉了一個圈。

春日宴是徐皇後辦的,長安六品官員以上的家眷都到了場。起初氣氛還算熱鬧,內命婦們、貴女們一邊吟詩作賦,一邊聽著箜篌,喝喝茶、聊聊天。可自打皇後召了沈姌和沈甄入席,王蕤的臉色就變了。

倒不是說王蕤有多恨沈家女,而是這世上,就是有人喜歡看熱鬧、喜歡搬弄是非,見不得天下太平。

春風一起,康寧郡主側頭叫身邊的婢女給王蕤拿了件衣裳,無比“貼心”地暗示了一下她的腰傷,吹不得風。

在場的人皆知:王蕤的腰傷,是陸宴親手叫差役動的手。

沉寂許久一朝得勢的人,是經不起激的。況且她已是王妃,論起身份,她不比任何人低。王蕤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臉越來越紅,心越來越沉。

既然在沈甄身上做不出甚文章,她便將目光轉到了沈姌身上。

誰都好,能立威就行。

傍晚之時,王蕤也不知從哪找了個戲班子過來。

戲子緩緩開腔,貴女們拿著蒲扇在胸前搖,搖著搖著,一個個臉色就都不對了。

他們演的,竟是女子三嫁的戲碼。

女戲子叫靈靈,她第一任丈夫是個九品芝麻小官,日子本來過的和和美美,丈夫卻與表妹暗生情愫,與靈靈和離。

靈靈的第二任丈夫是個高官,對靈靈甚好,但好景不長,不到兩年,高官患肺癆而亡。

靈靈的第三任丈夫,是個屠夫,兩人遠離京城,在鄉野間過了一生,屠夫一生無子。

雖說不過是一場戲,可裏麵的表妹、和離、再嫁、無子……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姌。氣氛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最後還是徐皇後出麵打個圓場。

很快,台上眼含淚光的戲子就被換成了翩翩起舞的伶人。

絲竹聲繼續,伶人舞若驚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席上有人竊喜,有人不以為意,也有人與沈姌偷偷說了兩句體己話。

離開曲江時,大理寺丞宋澤的夫人上了沈姌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