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長官不著痕跡地對視一圈,一個皺了皺眉頭,一個沉了沉臉,最後一個很小幅度地搖頭,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各自先減了十分。

在正式傳召薑見明過來之前,他們內部已經爭論了兩天。

沒有誰會無端地想要打壓一位立功的新軍官,但薑見明是殘人類,而這裏偏偏是全帝國最容不下殘人類的地方——遠星際銀北鬥要塞。

破格提拔一個殘人類的後果是什麽?

提拔了又要放到什麽位置上去,誰願意接納一個殘人類做部下,又有誰願意接受一個殘人類做自己的直屬長官?

誰敢派他出戰,萬一害他戰死了算誰的責任?

如果不能出戰,留在銀北鬥難道當個擺設養著嗎?

太荒唐,太多隱患和不確定性。

爭論,商討,爭論。

最終決定親自見一見這位不同凡響的殘人類,再做最後的決定。

事實上,若非他們觀看了機甲的錄像,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機甲水準和戰場應變能力確實十分驚人;若非薑見明的隊友堅稱這個人確實才能非凡……

說不定連這一次的傳召都不會有。

隻有霍林眼睛一眯,心說不妙。

這黑心的小崽子,好像又準備騙人了。

“嗯……薑見明,對吧。”

白壯的中年軍官率先清了清嗓子,眯起藍色的眼珠子。他上身前傾,食指交叉成塔:“我們不想拐彎抹角,你自己什麽情況,自己應該最清楚。”

“我們幾個,包括你的直屬長官霍林中校,都並不是很想按照以往的規矩給你記軍功,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

這位軍官的語氣並不算很惡劣,甚至很平和,隻不過說出來的話語卻並不那麽友善了。

“給你三十分鍾的時間,說服我們幾個人改變主意。”

聞言,薑見明似乎怔了一下,隨後低下眉眼。

他猶豫了快五六秒,才低聲道:“我……”

幾位長官又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

絡腮胡軍官抓了抓鼻子,說道:“別緊張,或許,你可以從解釋你自己的來歷開始。是誰給你的那枚特級調令芯片?”

薑見明垂著眼,他盯著麵前幹淨的會議桌,嗓音低低的:“是,那是一位很尊貴的大閣下,我不敢提及他的名諱。”

“他給我這枚芯片,更多的是因為私情。我……我的未婚夫陣亡在遠星際,那位大閣下是他生前的老師。”

“……我的父親是五年前的那批征召老兵,很快就領了烈士稱號,我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

“那位大閣下的原意是想讓銀北鬥照顧我,讓我去後方部門做文職。是我心意難平,無論如何,我也想要來父親和丈夫犧牲的地方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