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哄人,隻能從口袋裏拿出更多的糖給小男孩兒。

男孩一顆都舍不得吃,好好地收在背帶褲胸前的口袋裏,還高興地拍了拍:“外婆愛吃甜,她吃到了,病就好了。”

季庭嶼有些心酸,默默歎了口氣。

抬頭看到港口對麵羅莎琳從一堆小販裏殺出重圍,小跑著走過來。

“老大快來一根!還熱著呢。”

她一手拎著七八袋子早點,嘴裏叼著根冒著熱氣的油條,咬出嘎吱嘎吱的脆響,酥渣沾一下巴。

“哎?打哪唬來的孩子啊?”

美女蛇打量著小男孩兒,男孩兒看了她一眼就趕緊縮起沒穿鞋子的腳,低著個腦袋,眼神卻像蛇信子一般,貪婪地在她精致的腳踝上流連。

“撞來的。”

季庭嶼伸手幫她抹掉下巴上的油條渣子,羅莎琳感動得痛哭流涕:“老大,你對我可真——”

“好”字還沒出來,就見季庭嶼的手一轉,把渣子抹在了她的新夾克上。

“……你在這玩粘貼複製呢?”

“我隻是告訴你,不管過程怎麽樣,萬事萬物都有它注定的結局。”比如這個渣子不擦終將掉在你的身上。

“是是是,多謝指教。”

羅莎琳翻著白眼,把嘴撇得能掛住香油瓶,油條扔給他,一屁股坐在木頭樁子上,朝船上大喊:“下來吃早飯了!”

“我來了我來了!買的什麽!”

孟凡像小狗一樣聞著味下來,還有沙漠青和其餘幾位吃慣了高檔海鮮的隊員。

季庭嶼把自己那份早飯給身邊坐著的男孩兒,柔聲問他:“你是小熊嗎?成年沒有?外婆現在在哪個醫院,醫藥費夠嗎?”

羅莎琳聽了朝他努努嘴:什麽情況?

季庭嶼還沒回答,男孩兒鬆開咬著吸管的嘴巴,有些膽怯地交代。

“我的本體是懶熊,今年17了,外婆在下一個港口的聖地亞醫院治病,鄰居有幫我湊一些醫藥費,但叔叔阿姨們生活都比較辛苦,也沒有多少錢,不夠做手術,我就……把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

他說著把自己踩得髒兮兮的腳藏得更深一些。

季庭嶼低頭快速掃了一眼,發現他腳背和腳趾上雖然沾著變色的塵土塊,但足底並沒有常年風吹日曬的皸裂,反而被養護得很好,可能被他列進能賣的東西的清單裏的,也包括他的皮鞋。

然後就是衣服、鐵鍋、一管又一管從手臂上抽出來的鮮血,最後則是他自自己。

懶熊在當地黑色產業鏈中非常受歡迎,因為智商高、容易馴化,經常有不正規的馬戲團在黑市購買本體是懶熊的未成年幼童,冒充野生懶熊為馬戲團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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