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砧板上一塊爛肉,被反覆捶打淩遲。
他絕望地跪在地上,和季庭嶼徒勞地解釋那晚的事。
那是一個救助兒童的慈善晚會,有很多小孩子會裝扮成動物的樣子表演,他以為小貓會喜歡,就不顧他的意願,強硬地將他帶出門。
不管到哪裏,賀灼都是人群的焦點,很多人找他談生意拉關係,他就讓管家幫忙照看季庭嶼,但那時管家已經被收買,故意哄勸他去花廳放鬆。
賀灼回來後要去找他,管家卻說他在和新認識的朋友吃東西,看起來有說有笑的。
賀灼醋意大發,正巧這時有人邀請他跳舞,他想都不想就答應了,牽著對方走向舞池,有意要刺激季庭嶼一下。
季庭嶼聽笑了,捏著煙忘了吸。
“就為了刺激我?那恭喜你事半功倍。”
“我的腿被撞傷了,疼了好幾天,但這不是什麽大事,因為我每天都很疼。肚子餓沒有東西吃,藥卻多得怎麽都吃不完,吃不完就要被打。”
“我想求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犯錯時轉身就走了,我不是故意打翻桌子的,我很害怕,我不會再犯了,但我還沒說出來,你就不見我了。”
“多諷刺啊,你說你愛我,但你欺負起我來,不也和他們一樣得心應手嗎?”
欺負,這是一個太過弱勢的詞語。
季庭嶼第二次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雙方勢均力敵叫對抗,實力不平等才叫欺負,表示如果是你對我出手,那我一定會受傷。
因為傷害我的人是你,比被傷害這件事本身,還要讓我痛苦百倍。
“我都改了,我會一點點彌補你的。”
“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拋下你了,我會永遠走在你身後,不讓你看到我的背影,好不好?”
賀灼跪在他麵前,虔誠地牽起他的手,說這些自己聽了都覺得可笑的話。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季庭嶼眨了眨眼,眨下一滴淚來:“可我不是一次眼睜睜看著你的背影離開……”
賀灼心尖一緊,如擂鼓般狂跳。
他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
“我不記得那是哪一天了,日期、天氣、發生了什麽,統統想不起來,因為那天對我來說隻發生了一件事。”
他掐掉煙,深吸一口氣,肩膀塌陷下去。
“一覺醒來,噩夢就開始了。”
“他們把我綁在床上,打我、擰我的手腳,掐我的喉嚨,灌我吃花盆裏的泥。我活不下去了,我好想死,但我不甘心,我聽到了你的車聲,那個聲音我聽過無數次,我確定是你,於是我衝到窗邊和你求救,我隻有三秒鍾,可是、可是……”
這是他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的噩夢,從心底裏滋生的恐懼在一點點把他吞噬,喉嚨一哽一哽地說不出話來,用盡全力才能吐出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