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一章 大敗虧輸
「叮叮叮!」金鐵交擊之聲連響,兩邊出手都快,長劍和分水刺不住絞擊,聲音中一點兒空隙也沒有,可見兩人出手之速。
大廳之中分成了三對激戰,相較之下,外頭的戰聲漸漸消失,正自揮灑長劍,與對麵敵人的分水刺激鬥的女子觀個空處,腳下一踢,一個倒下的椅子飛到另一邊戰圈之中,這一下圍魏救趙的手法極為漂亮,即便連那已佔了上風的黑衣人也不得不暫停攻招,一掌將襲來的椅子撥開;被黑衣人逼得幾已使不開手腳的少女連聲道謝也來不及,連忙深吸一口氣,通暢了內息,手中長劍揮出蔽天劍芒,生怕來不及般向那黑衣人灑去,一時之問竟令對手隻有招架之能。
雖說及時出手解了妹妹的圍,但那女子卻沒辦法幫上更多的忙。眼前之人名為梁敏君,武功在來犯的虎門三煞之中雖說最弱,其江湖聲名泰半是靠著兩個結拜義兄扶襯,但與自己相較之下,相差卻也在伯仲之問;尤其分水刺是短兵刃,梁敏君出手險絕,方纔若非自己硬是一劍將她迫開,隻怕還沒辦法出手相助妹妹。
此刻雖解了妹子之危,但梁敏君覦機又鑽近身畔,連著幾招殺手迫得她不能不應。南宮雪仙雖心懸娘親那邊的戰況,可此時此刻仍然無法分心;娘親的對手交手經驗豐富,邊戰邊拖著娘親遠離戰圈,此刻已離得遠了,眼前又有梁敏君在旁牽製,南宮雪仙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兼顧。
幸虧她除了南宮世家的家傳劍法,還另外拜了一代劍尊妙雪真人為師,兼得兩家之長。雖說限於年歲,造詣還不深厚,但長劍飛舞之間,兩家劍法循環使出,變幻莫測,梁敏君一時也難佔上風,幾下兔起鵲落的交手,漸漸又給南宮雪仙迫出了距離。
心下暗自叫糟,手中長劍雖吞吐不定,卻是奈何不了麵前的梁敏君。即便心知對手使的是下駟對上駟之策,可梁敏君武功雖不如自己,但出手既險且狠,分水刺在她手中極盡短兵之威,即知意在牽製自己,攻招之猛卻淩駕守勢之上,加上心懸娘親和妹子的戰況,偶爾還得分出手來援救,便以南宮雪仙之能,要將她解決卻也不是數十招內之事,若一個不慎恐怕還要傷在她手下。
不過中這計策也怪不得南宮雪仙。一來這虎門三煞此次強襲來得既快且狠,加上數年前老父南宮清逝世之後,家道漸漸沒落,澤天居許久沒能重溫老父在時數百食客的盛況,戰力已有落差;二來虎門三煞一入門,首先說的便是長兄南宮澤被傷落崖、生死不明的消息,令得南宮世家三人心中不定,竟給對手佔了先機。
何況要說武功,南宮世家三女現在以自己為首,可一時之間卻拾奪不下虎門三煞之末的梁敏君;娘親雖說以往江湖行走時也是一方俠女,但自嫁了南宮清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在家相夫教子,十餘年沒動過手,武功不進則退,否則換了當年「玉燕子」裴婉蘭的身手,對上出其不意的優勢、又是虎門三煞之首的鍾出,他要佔上風也是難上加難。
但妹子南宮雪憐那邊就弱的多了,她比自己還小上一歲,才剛過十七,便連南宮世家的家傳劍法也未習練精熟,更別說另拜名師了。對手顏設雖說意在生擒,手上不下殺招,又有自己暗中照拂,但要等南宮雪憐勝敵,卻是絕不可能。
便不說廳中戰況不利,外頭的聲響聽來也頗為不妙。澤天居雖也是南宮世家一脈,但離開世家也有幾十年了,人丁又不興旺,南宮清在世時靠著他的威名武功,澤天居中還教練出不少武功不弱的莊丁,可自南宮清死後,南宮澤為了不墮父親威名,獨自行走江湖,留下三女守著澤天居,莊丁漸漸流散,戰力大為削弱,而虎門三煞的門人弟子卻是為數不少,均是江湖匪徒、凶悍難敵,加上突遭襲擊,以廳外眾人的武功,別說協助廳裏了,光能自保都得托老父在天之靈保佑。
聽著外頭戰聲漸漸平息,南宮雪仙心知不妙。若沒有意外,外頭恐怕是虎門三煞的人得勝,廳裏的戰況原就危險,若讓虎門三煞的門人進來助陣,自己這邊隻怕更是難當。
她一聲輕叱,長劍一招三化,原想先傷了梁敏君再論其他,沒想到一劍擊出,竟迫不開梁敏君,反倒讓梁敏君找到空隙欺了進來,一轉眼問梁敏君那皎好的臉蛋已在近前,若非南宮雪仙掌上造詣也自不弱,臨急之問勉強還能抵禦,雖是守多攻少,但既是尋到了喘息之機,梁敏君要勝她也已難能。
隻是梁敏君這一欺近,卻非為了勝她,而是迫南宮雪仙對她全力以赴,顧不得另兩邊戰情。就在南宮雪仙專心麵對梁敏君的當兒,耳邊隻聽得南宮雪憐一聲痛呼;她眼角餘光望去,隻見妹子長劍脫手,後頸要害處已落到了顏設手中,隻見顏設微微用力,從未吃過如此苦頭的南宮雪憐忍不住又是一聲高叫,眼淚已滑了出來。
她與南宮雪仙皆遺傳自裴婉蘭的高挑身材,顏設身子卻是五短。為了方便捏住南宮雪憐後頸,一製住她便一腳踢在南宮雪憐膝彎,迫得她跪了下來,光雙膝在硬石地上一碼,便夠讓這從沒吃過苦頭的小女孩痛聲哭叫。
本來手上功夫就難當鍾出威悍十足的掌勁,又見女兒被擒,聽得她哭叫出聲,裴婉蘭分心之下,一個不慎隻覺胸前一麻,竟給鍾出點中了穴道;也不知這鍾出練的是什麼武功,雖非正宗的內家功力,威霸卻是十足,竟連裴婉蘭一身內力都受之不住,那酸麻無力的感覺轉眼間便襲過全身,令裴婉蘭渾身一軟,再也沒有反抗之力,給鍾出一把摟住了纖腰,想倒都沒法倒地。
沒想到少了自己照拂,娘親和妹子竟接連遭擒;自己精招迭出,卻始終難以解決麵前的梁敏君,即便佔了上風也難克敵製勝,現下再加上鍾出顏設這兩個武功隻在梁敏君之上的凶人,以自己一人之力如何能勝?
偏偏就在此時,南宮雪仙所受的壓力也是倍增!梁敏君既衝到了近處,正是分水刺擅長的距離,哪還容得南宮雪仙退開?分水刺使將開去,南宮雪仙左掌飄飛,雖是攻守兼備,全沒落了下風,但右手長劍難施,以短製短,以她的功力可還難以應付眼前這梁敏君。
方纔連番激戰,梁敏君看似殺招盡出,實則今兒分派給她的任務卻是牽致多於製勝,雖未曾真個與名動江湖的妙雪真人動過手,但妙雪真人威名豈是幸致?與她交手之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慘況虎門三凶可看過了好幾次。南宮雪仙雖未曾出師,但一手劍法精妙靈動,一見便知其師造詣必然不凡,若非梁敏君方才出手也已盡了全力,加上南宮雪仙分心兩邊戰況,時而出手幫妹子解圍,隻怕以梁敏君武功,要牽製住她都不容易;現下戰局已定,隻剩南宮雪仙一人,梁敏翁心下大定,出手間那恍若拚命的狠勁也沒了,隻緩緩牽動戰圈,好讓兩位義兄有插手的空間。
眼見兩大凶人目露凶光,遊走戰圈之外,隻等著機會插手,心知這般凶煞心中不存什麼單打獨鬥的江湖規矩,裴婉蘭勉力開口,「雪仙快……快退……去找你師父……別管我們了……」
「還走得了嗎?」雖未加入戰圈,但遊走於外,卻也令南宮雪仙得放大半個心在隨時可能出手的兩人身上;見梁敏君漸漸佔了上風,鍾出見大勢已定,不由嘻笑起來。
裴婉蘭嫁人之前,也是江湖中出名的美人兒,現下雖生了三個兒女,可保養的好,年雖近四旬但容貌肌膚皆不顯老態,反多添了一分成熟嫵媚的韻味;南宮雪仙和雪憐姊妹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各個也都是美人胚子,鍾出與顏設皆是好色之人,哪容得將要到手的美女插翅飛去?
「小姑娘已無勝算,快快放下兵刃,供出南宮清老兒所有的藏寶圖之秘,本座保證不會傷害於你————非但不傷,還會讓你們一起享受欲仙欲死的美滋味兒……裴女俠曠了這麼久,夜裏想必空虛難受……本座包保你今夜就舒舒服服的……嚐過了滋味才知什麼是前世修福……本座的床上功夫可好得緊,比你那死鬼要厲害多了……」
「可不是嗎?」聽鍾出這麼說,顏設一邊忍不住伸手撫上了南宮雪憐,粗糙的大手撫摩著嫩滑臉蛋兒時南宮雪憐還勉力強忍,但當顏設的大手急速滑下,在軟滑嬌挺的胸前一把抓捏之時,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那哭聲隻聽的顏設神情快活之至,邪眼直盯著場中飄飛著的水藍色身影,「快些放下兵刃、乖乖束手就縛,把該說的秘密說出來……老子保證你會嚐到想像不到的人間至樂,保證你嚐過之後食髓知味,隻恨不曾早一刻遇到老子這等憐香借玉的勇壯男兒……別再撐了……」
「哎……嘴上留點德……」見戰況已然大定,南宮雪仙雖強自支撐,水藍色的衣裙袍帶飄飛,使劍若舞,猶自美得驚人,但心神卻放了大半在兩旁的義兄身上,對自己也是以守代攻;梁敏君心知此勝十有八九已經跑不掉了,自也樂得配合義兄的說話。
眼前這小美人兒劍法雖高,修養終不如妙雪真人那般深湛,若能氣得她劍法大亂,要擒她便容易多了,「這雪仙姑娘水靈水靈,看來還是個在室的雛兒,就算心裏千思萬想,當著這麼多人之麵也要害羞。要憐香惜玉,怎麼也得等她扔了兵刃之後,在床上好生疼惜,展現兩位哥哥的床上功夫……你說是不是,雪仙姑娘?」
雖見娘親和妹子被擒,南宮雪仙仍是一語不發、默默苦戰,隻漸漸將戰圈移向門口,即便鍾出和顏設兩人虎視眈眈,若不管旁人,光隻自己突圍,南宮雪仙仍有把握。就如裴婉蘭所言,以自己一人之力,要擊敗這三大凶人實是難比登天,但若請了妙雪真人之助,便是以二敵三;以妙雪真人的劍法修為,要勝鍾出顏設二人該當不是難事。
但虎門三煞似是看穿了她已無戰心、隻想逃離,不隻梁敏君攻勢加強,鍾出顏設二人也擋到了門口,口中那汙言穢語更是惹人心煩,南宮雪仙還是黃花女兒家,如何聽得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語?一邊手上激戰,一邊冷目掃視,卻是逼不住兩大凶人的汙言淫語,尤其顏設一邊說著,一邊大手連摸帶抓,弄得南宮雪憐痛楚之間又有種詭異的感覺襲上身來,想不哭叫都不行!那哭聲勾得南宮雪仙心下不由痛楚難當,心情憤激之下手上卻愈來愈是艱難,竟無絲毫逃離之機。
「穩住心思,不可被旁事亂了心神,心夠堅定,才能不為外物所惑,使出劍中真玄。」便在此時,突地從廳外傳進聲來,猶如晨鍾暮鼓一般,打醒了心中慌亂的南宮雪仙,漸亂的劍勢又重整回來;那女聲雖是清雅溫粱,不借半絲殺氣,可聲音之中卻自有一種威壓,一聽便知此女武功必然小兒,驚得鍾山顏設兩人礙了口中言語,轉過身來麵對廳門,不約而同地擺山架勢。
一劍迫開糾纏難分的梁敏打,南宮雪仙轉向廳門,不由喜意上臉,隻見月影之間一條人影亭亭玉立,頂上道冠高昂,道袍絲絛隨風輕飄,手中長劍斜撇,秀雅婉媚的五官之間,透著身為劍士的英氣。
雖說年過四旬,麵容之問卻還帶著一絲少女柔弱的嬌氣,模樣比之南宮雪仙還要來的嬌柔幾分;若非一身劍氣宛若可以透體而出,光看外表隻怕無人看得出此女武功不凡;偏偏她長劍未出,那逼人的氣質已迫得迎麵的鍾出顏設二人氣息一窒,不由自主地心生戒備。
隨著那女子緩緩走進廳來,身後明月如水,映著她更似天仙下凡。水滴聲漸漸明朗,眾人凝目看時,方見滴滴血水正自劍上緩緩滴落,在她身後留下了一道血線,廳外原本的人聲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四周的細微聲響都給來人的英銳劍氣硬是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