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季的直A癌成功把天聊死的標誌就是, 寧隨遠一晚上再也沒搭理過他。
第二天清晨,寧隨遠照舊早早的就醒了,他偏過頭來,習慣性的望了一眼被陽光浸潤的拉門, 隨後看到了季珩沉睡的側臉。
鼻梁挺直,嘴唇削薄好看, 還真讓人沒法兒跟昨晚那個“叭叭叭”開屏的討人厭的直A癌聯想到一起。
多半是昨天熬的太晚了,季珩的眼下有些烏青, 這會兒睡得還很沉,呼吸勻緩,他的睡姿很端正, 雙手平直的放在被子上,五指略略蜷起,也不打鼾。
寧隨遠掀了被子起身, 沒打擾他,躡手躡腳的繞過他走到門邊, 拉開門出去洗漱。
這個點著實還很早, 整個楓酒居裏靜悄悄的, 寧隨遠走到石台邊洗完臉,一回頭就撞見了楓玉鬥。
楓玉鬥看樣子是晨練回來, 沒穿他那件紅色的大氅, 隻套了一件絲綢白的輕衫, 整個人看起來少了那種淩厲逼人的嫵媚, 他半場的頭髮紮了起來, 露出清秀精巧的下頜輪廓。
“早,楓老板。”寧隨遠說。
“早。”楓玉鬥點點頭,他打了個嗬欠懶懶道:“真是的,那個姓廖的小胖子昨天在我的湯泉裏鬧海,原本我還擔心小甘橘走了我的生活會孤單寂寞呢,現在看來是白擔心了。”
寧隨遠失笑。
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楓老板。
“我待會兒讓小竹君去買早餐,你們要吃什麽?我讓他一塊兒帶回來。”楓玉鬥不以為意的說著,轉身。
“謝謝你,楓老板。”寧隨遠說。
楓玉鬥的動作滯了滯,忽而淡淡的笑開,他轉身道:“小寧,我記得你跟小路之前都是納洛堡的是吧?”
“嗯。”寧隨遠不置可否。
“納洛堡現在怎麽樣?”楓玉鬥問。
“怎麽樣?”寧隨遠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像是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神色冷淡了幾分:“不怎麽樣。”
“怎麽說?”
“那群軍校生隻會比普通的Alpha更加肆無忌憚。”寧隨遠不欲多提:“帝國的法令根本約束不了他們。”
“哦?”楓玉鬥的神色隱隱波動,語氣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校長也不管麽?”
“可能是校長老了吧,在管轄方麵力不從心。”寧隨遠說:“也有可能這根本就是現在軍校的大現狀呢,校長就隨波逐流了。”
“你說他老了?”楓玉鬥像是沒聽到他後麵的話,重複了前半句。
寧隨遠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我跟校長見過兩回,六十幾歲,不年輕了吧?”
“嗯,是不年輕了。”楓玉鬥應了一句,輕嘲說:“一大把歲數了,不退休在家裏歇著,硬要攬那麽些事兒管,活該了。”
寧隨遠這才遲鈍的從中品出一些泛苦的味道,他略有詫異的扭過頭去看楓玉鬥,好像還是晚了,楓玉鬥又恢復了平常的那種瀟灑神態,急急忙忙的朝著露麵的竹下茂奔過去:“小竹君別走別走,正要喊你辦事——”
寧隨遠盯著楓玉鬥的背影認真的看了兩秒。
人在不安的時候是會多思的,連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洗漱的時候,麵對潺潺的清澈流水,晨間幹淨的空氣和清脆的鳥鳴,那若幹個寧靜的瞬間會讓他覺得難得,更顯得那藏在重重霧氣之後的謎題令人生畏。
他在須臾間想過如若時間就此靜止就好了。
——亦或是他們不再管這些事,假裝無事發生,在楓酒居裏規律的安定的當米蟲。
他與季珩,就能像昨晚一樣,一直都平靜的簡單的說說話。
寧隨遠發了會兒愣,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又擦了擦臉,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如果是這樣,季珩就不是季珩了,他寧隨遠也不是寧隨遠,他們的人生軌跡會完全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延展,那他們更加不可能遇到。
人生際遇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啊。
他正發著呆,廂房的拉門“嘩啦”一聲拉開,季珩站在門前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上半身的衣服吊起來,褲子鬆垮垮的吊在胯骨上,露出小半截精瘦又線條緊致的側腰來。
“媽的。”Alpha抻著手臂肩頸,活動了一下筋骨說:“好久不睡床了,骨頭都酥了。”
“你怎麽不多睡會兒?”寧隨遠問。
“我想起一件事兒,之前那兩個人的屍檢報告我們還是有的,多看兩遍說不定能找出線索。”季珩說:“哦對,還有。”他正經了神色道:“如果說那些犯罪事件還會再次發生,那一定要讓城防所警惕起來,我得跟鬆平亮說一聲,整個城防所可能隻有他還帶著腦子了。”
看來不止他一個人在為了解不開的謎題而困擾,寧隨遠在心裏寬慰的笑了。
“鬆平今天跟小甘橘出去買家具了,今天是他病假的最後一天。”楓玉鬥在遠處插了一句嘴:“我看你要不等明天他復工了再說?”
季珩:“啊,可是——”
“也不差這一天吧?”楓玉鬥說:“你今天跟他說他也不可能立刻回城防所執行啊!”
季珩頓感無奈。
“行吧行吧。”他揮揮手隻能作罷。
早上喝了點稀粥,季珩就回屋開始研究上次的兩份屍檢報告,也得虧他對著那些屍檢報告裏的照片兒還能吃的下去飯。
直到正午時分,季珩才疲倦的摁了摁眉心:“見了鬼了,我這右眼皮怎麽一直在跳呢.”
這時廂房的門“呼啦”一下被拉開,廖鵬站在門口。
“你怎麽不敲門?”季珩皺了皺眉,剛要責備便愣住了,
廖鵬一張胖臉繃的緊緊的,鬢邊被汗水打濕,“不好了頭兒!”他的表情因為焦急而扭曲:“小甘橘剛才給我發來消息!她說她跟鬆平亮在新紀元廣場遇到恐怖襲擊了!”
“什麽?!”季珩一撐桌案站起,脫口而出:“這麽快?!”
雖然季珩與寧隨遠早已推測過很有可能會再次遇到類似的“意外”襲擊,但是真的沒有料到會來的這麽快。
裝甲車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往新紀元商場,楊瀟順手刷了刷網路,發現此時六區的幾個主要交流平台都已經炸開了,在新紀年商場附近的路人開始瘋狂的曝光現場的照片和訊息。如果說上次的銀行搶劫案隻是往平靜的小池塘裏丟了一塊兒巴掌大的石子兒,那麽這一次的恐襲事件則是直接往大海裏高空拋擲了一塊巨石。
輿論如浪潮般層層堆疊而上,陰謀論和各種不詳的揣測推陳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