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隨遠對廖鵬的那些“存貨”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是如果說他一定要對什麽感興趣的話——那大概隻有季珩本尊了。

也不知道季長官的基因是怎麽編碼的,男人的五官是真的無可挑剔,受傷了非但沒讓他的顏值下降,那顰眉、吸氣、咬牙的微表情無一不是隱忍而誘人的。

疼痛外加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會讓人的某些情感激素紊亂, 寧隨遠一時間繃不太住,幹脆放飛自我了, 就調戲了季長官一句。

誰曉得季長官那麽禁不起調戲!

合著隻許他平時調戲別人。

雙標!

寧隨遠憤憤然將那塊全息記錄儀給他扔了回去。

其實寧隨遠不是毫無意識,早在很久之前他就隱約察覺到, 自己對季珩的態度好像並不局限於“認識”或者是“相熟”的領域之內。

非要說熟,他跟路陽之間的關係可能更熟一些,但他沒有對路陽產生這樣的感覺。

他絕不會對路陽的一舉一動留意, 不會覺得路陽哪怕挑一下眉峰都是可愛的,更加不會分出那麽多的精力去腦補路陽的褲腰下麵有什麽——

這麽看來,他對季珩的關注似乎.是比對一般人要多那麽一丟丟。

就好比現在, 他眼神幾乎是黏在季珩身上挪不開,胸腔裏像是藏了一隻嗷嗷咆哮的小野獸, 用不甚鋒利的爪子一下一下刨著地, 惹的他心猿意馬, 脖子連著耳根一片都躁的厲害。

真是要了命了!

這就意味著小寧同誌在逐漸大眾化,朝著他曾經一度不屑一顧的膚淺和庸俗的境界狂奔不止, 這種改變令人感到羞恥, 寧隨遠木著臉, 強行壓下這些翻騰的負麵情緒, 又使勁的思考了一下, 覺得問題應該還是出在季珩身上。

季珩的肋骨也被固定好了,他穿上衣服,試著活動活動肢體,這時他聽寧隨遠冷冷道:“你能不能把你的褲子往上提一提?”

季珩:“?”

突如其來的譴責讓季珩一臉懵逼,他納悶的看向寧隨遠,青年滿臉冷淡的望著窗台上的一束百合花,仿佛隻是很隨意很客觀的提一個意見似的。

鑒於他的態度太過中肯,季珩又忍不住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迷彩褲。

照理說他們穿這種褲子為了方便活動,都不會刻意的把褲腰真的緊勒在腰的位置上,真皮亮扣的皮帶係的不鬆不緊,褲子完好無損的掛在緊實的胯骨上,平臍——不算低吧!

怎麽從小寧同誌嘴裏說出來就仿佛自己沒穿褲子似的.

“喂,再往上提就到胸了好嗎?”季珩啼笑皆非的反駁道:“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寧隨遠:“。”

無理取鬧的某人耳根子久違的開始泛紅。

直到醫務官小姐過來給他打了一針含有鎮靜成分的止痛劑,寧隨遠才從那種動蕩不安的隱形煩躁裏抽身而出,重新又恢復了原本那種高嶺之花的姿態。

季珩叉腰盯著寧隨遠的一舉一動瞧了陣子,確認無誤,小寧同誌是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願意施舍給他,自己此刻的存在價值大約還不如這個路人醫務官小姐,季珩很識相的抄著褲口袋出去了,他尋思著買點吃的回來給受氣包寧隨遠補充補充體力,順便刷一波好感度。

一出門正好撞見搬了屍體回城防所的焦正祥。

焦正祥的臉色看起來簡直像個死人,走路都有些打擺子,季珩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過去,堵住了焦正祥的去路。

“季,季處!”焦正祥嚇得差點兒沒眼珠子倒翻暈過去。

季珩也不怕髒,伸出手去將裹屍袋的拉鏈拉開來一點兒,露出了屍體的臉。

那家夥死的時間不長,除了因為藥物毒性導致口唇泛著紫甘藍色以外,麵目如生。

季珩盯著他的臉看了十多秒,牢牢的將這張臉孔記在腦子裏

——就是這個混帳東西想要寧隨遠的命。

“他身上有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嗎?”季珩肅然發問。

“隻找到一張本醫療所的工作證。”焦正祥小聲道:“不過經過確認,工作證屬於一名離休人員,不是他本人,別的沒有了。”

季珩的臉色愈發冷淡。

“季處,您,您看完了嗎?”焦正祥顫聲道:“看完了我好送去城防所的冷庫.”

“這一次,屍體給我保管好了,新紀年搞恐襲的,還有這個家夥的。”季珩終於鬆開了裹屍袋,轉而用手指戳了戳焦正祥的肩膀,冷冷道:“24小時內給我出屍檢報告,包括每個犯人的身份核驗,如果再出現上次那種事,我就算沒有批件,也會讓你們城防所在六區消失。”

“消,消失?!”焦正祥麵無人色。

“對,物理層麵上的消失。”季珩啟唇冷笑:“去他的帝國安全法。”

軍官撕開溫和的偽裝,那股戰爭洗練出來的痞氣比利劍更鋒銳,焦正祥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他這次也不想再出任何麼蛾子了。

別說是季珩的威脅,現在的六區網路已經爆炸了。

各種各樣的目擊者的消息和輿論如山呼海嘯,巨輪碾壓,這次就連裘文端也束手無策,即便是他們城防所想要隱瞞、想要裝作視而不見都做不到!

焦正祥虛弱的點了點頭,默默的繞開了季珩。

季珩當完這個壞人心裏一點負罪感也無,他覺得寧隨遠有句話說的沒錯,欺軟怕硬是人類的天性。

他去買了點吃食和奶製品,也沒有在外麵多做逗留就即刻回到了病房裏,發生在無菌病房裏的刺殺事件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太大了,他發現現在隻要離開寧隨遠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兒,他就會感到不安心。

“怎麽會住個無菌病房也有殺手去拜訪你呢?”季珩給寧隨遠調了半杯熱巧克力遞過去,無可奈何的問。

“我也很想知道。”寧隨遠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被甜的齜牙咧嘴:“我根本就不認識他,還盡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他說什麽了?”

“說什麽.”寧隨遠抱著馬克杯,認真的翻目思考了一會兒。

在激烈的打鬥過程中能仔細的聽對方說話還一字不差的記下來.是件很難的事兒,饒是最強大腦寧隨遠也不太行,他思忖著道:“他說‘我是什麽東西進化的絆腳石’,還說‘我不記得什麽了’,‘真該死’之類的。”

“記得什麽?”季珩的動作頓了頓。

“我怎麽知道要記得什麽?”寧隨遠沒好氣:“你會記得你忘記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