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小徑向西走一裏地,便出了小樹林。那裏路邊滿是半人高的蒿草,若是裏麵藏著個二三十人,小徑上的行人是萬萬發現不了的。而小徑上的情況,在蒿草叢中則看的一清二楚。由於有這便利條件,遠近的成夥的毛賊常常聚集起來,藏到草叢中伺機搶劫。若是看著來往的行人沒什麼自保能力,賊人們便跳將出來,搶光行人的東西。要是趕上紮手的點子(黑話,指不好搶,對手太厲害),他們也會趕緊的“風緊、扯忽”(黑話,對方太厲害了,咱們快跑)。這茂盛的蒿草正好既給他們提供了藏身之所,又可以在他們逃跑時提供有效的掩護。
此時正有一十二個好漢,靜靜的伏在草叢裏,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徑。要說這十二個人,和往常的剪徑強人並不相同,他們手上皆是一柄西涼長槍,人人身上散發著彪悍之氣。他們原是西北駐紮的官軍,西晉末年,自八王之亂始,西涼就沒有太平過。他們和西麵的羌人作戰,和北麵的匈奴作戰、和東北的鮮卑作戰,個個都是身經百戰,可以以一當百。然而士兵雖然勇猛不畏死,有秦漢雄風,可惜晉朝的世家階層早已把國家的根本給蛀空了。西晉滅亡後,西北人民不願意淪為異族統治下的“四腳羊”,便紛紛結成了堡壘,實行區域自治。這十二個人離開軍隊後,便成為了西涼李家的家丁。這西涼李家,原也是西晉的大閥,在西晉滅亡時,借著亂世的機會,大肆招攬無處可去的西晉敗兵,加以訓練,終成規模,現在竟發展的好似一個北方小國似的。
此時的北方,正值曆史上的“五胡亂華”時期,匈奴、鮮卑、羯、羌、氐五個民族先後在北方登上曆史舞台。東晉則偏安於江南,士大夫們整天享受著鶯歌燕舞。這一時期,是北方老百姓最為苦難的時候。
十二個人中,有一人雖是軍士打扮,卻展現出一種天然的貴族習氣。他就是這十二個人的首領,也是李家的小少爺,名昌武,字昭傑,剛及冠禮。李昌武自幼好義氣,結交四方豪傑,有俠義名。因從客卿處聽聞胡人對漢人的殘忍迫害,因而最恨胡人。這次帶著自己的十一個心腹埋伏在此,假裝盜賊,是為了埋伏北方匈奴來的使者。李昌武從父親那裏聽說了匈奴趙氏要來李家“欽賜官祿”,異常憤怒,眼見父親猶疑不決,便決定幫父親下這個決定,於是想到了這嫁禍盜賊之策。
再往西去,是滄禮縣,黎明時刻,匈奴的使者剛剛出發。一夥20來人,皆是皮裘裹身,腰挎騎弓,騎著矮壯的草原馬,迤迤而行。
樹林中,王易涵休息了數個小時後,沿著小徑向西邊走去。那個道士早不見了蹤影。
王易涵堪堪走過了李昌武和手下等埋伏的地方,雖然稍稍感到一絲異常,但是在現代生活慣了的人,比起古人來,卻是沒有太多的警惕心理。再往前去,不久就見匈奴使者騎著馬迎麵而來。那些匈奴人一個個眼高於頂,卻是傲慢異常。本來王易涵就不是輕易惹事的脾氣,眼看對方占著正條道路,沒有讓路的意思,自己便主動站到了路邊,讓出了道路。沒想到他不招惹對方,對方反而招惹起了他。
匈奴人果果切達是匈奴小王妃果果夢璃的弟弟,一向是紈絝異常,仗著姐姐和姐夫的勢力橫行霸道,就是在部落中也無人敢惹,更何況這次到漢人的地界來。眼前的漢子明顯是個漢人,雖然衣著很奇特,但是相貌特征卻是典型的北方漢族人士的樣子。他見對方手中抱著一把通體烏黑的戰刀,頓時想要據為己有,待到王易涵麵前,右手抽起皮鞭,向著王易涵的腦袋掄去。王易涵嚇了一跳:這人好不野蠻,無緣無故抽我幹什麼?難道是看我太帥了,嫉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