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個挺直的脊背,便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個年少女將軍的威嚴。唐夢嵐不愧是唐夢嵐,能成為收視率靈藥,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郭隆滿意地笑了起來。
一旁,羅振濤也稍稍鬆了口氣:唐夢嵐的演技很不錯,在電視劇花旦中絕對屬於上流。想必和這樣的人對戲,或許……容栩也能稍微表現得好一點?
這樣想著,羅振濤便轉首向容栩看去。視線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赫然僵住,羅振濤不由自主地凝視著那隻美玉雕塑的手,隻見容栩正輕輕地斟著茶。
他斟茶的動作極穩,清亮碧綠的茶水從翠玉的茶口中流淌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他彷彿沒有聽到對麵的話,一身白衣與世隔絕,俊美出塵的容顏令人不敢生出一點冒犯的心思,隻能見著這位清雅從容的少年淡笑著斟茶。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場從容栩的身上瀰漫開來,將片場震住。
這不是屬於女將軍的冷厲和嚴肅,而是一種遠離世俗、看清紅塵的平靜。
好像在所有人看向容栩的一瞬間,看到的不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而是一個掩藏了深沉,高雅出塵的隱士。以完美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郭導先是一怔,接著驚喜地睜大眼睛。
唐夢嵐一時間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對方的氣場震懾,但她畢竟是唐夢嵐,隻是片刻,她便回過神來。沉著秀美的眉目,唐夢嵐將自己的寶劍擱在了茶桌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
「先生,敢問第三道棋局。」
此時,容栩已經沏完了茶。他以手掌將白瓷茶盞輕輕地推到唐夢嵐麵前,就在唐夢嵐準備問出第三遍的時候,他抬眸看向這個女將軍。
剎那間,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
與年輕的外表不同,這雙眼睛裏沉澱著滄桑,令羅振濤赫然一愣。明明容栩隻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朋友,怎麼會有這樣一雙深沉的眼睛。難道……難道他的演技好到這種程度了?!
他還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二十人一起破棋,將軍可否覺得,有所不妥?」清冽聲音如涓涓溪水,流淌而來。
唐夢嵐有過第一次驚訝後,已經早有提防,不會再失態。她冷冷地笑了一聲,反問道:「先生可有說過,必須一個人破棋?」
容栩笑了:「並未。」
唐夢嵐理所當然道:「那在下自然可以請我楚國的諸多棋手一起上陣。」話音剛落,唐夢嵐拍了拍手,道:「請我楚國棋手進內!」
這下子,竟然準備當著人家萬俟先生的麵,把那二十個作弊的棋手喊進來,繼續為她作弊,破第三道棋局。
劇本裏,蕭襄將軍便是這樣一個霸道肅穆的人。她以一介女流的身份,率領十萬蕭家軍,若不做到如此,她無法威震四方,獲得將士擁戴。她是蕭襄,她更是蕭將軍,是忠臣蕭家最後的一點血脈。
劇本裏在蕭襄拍掌後,應該有二十個棋手進入望秋閣。
唐夢嵐背對著這些棋手,仍舊背脊挺直,而她麵前的容栩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他的目光在一眾空氣中掃蕩而過,似乎真的看見了那二十個棋手,等他再看向唐夢嵐時,他輕輕搖首,道:「將軍認為,這二十人可破了我的第三局?」
唐夢嵐伸手:「但請一試!」
容栩不動,用淡漠冷靜的眼神看著她,良久,道:「天下三分,何者為分。」
唐夢嵐微怔,接著道:「合者破裂,即為分。」
容栩淡淡道:「分者必合,合者必分,不過一場虛妄而已。」
唐夢嵐遲疑片刻,道:「滄海桑田,世事變幻,雲夢澤上現有望秋閣,千年後亦沒有望秋閣。但望秋閣必然存在,也將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何望秋閣不直接崩塌,反正千年後也沒有它。」
容栩停了。
忽然,他抬起右手,拾起一顆黑子,輕輕放在麵前的棋盤上。
啪嗒——
棋子落盤,竟放在天元位置!
唐夢嵐怔愣地看向容栩,隻見這白衣清朗的隱士微微一笑,道:「解我兩道棋局者,第三局可貼七目半。第三局,是與我下,棋局在此,將軍可以執子了。」
天元開手,再貼七目半!
已然是認輸之態!
至此,二十棋手與萬俟遙連下一天一夜,終於戰過這位世間奇才。蕭襄先離開瞭望秋閣,萬俟遙在此地又停留了三日,接著才起身離去。在那波光瀲灩的江水之中,望秋閣被他拋在了身後,他身無一物,隻帶著一個小童,踏入了群雄紛爭的亂世棋局。
劇本中是這樣,但是容栩自然不可能演到那裏的細節。然而當他落下棋子時,看過劇本的眾人都彷彿見到了那一幕。或許也隻有這樣的絕代風華,才能演繹出萬俟遙那種隱士高人的清冷姿態。
試鏡就此結束,片場中鴉雀無聲。等過了幾秒,才有人小聲的討論感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