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撤退了。”
糜芳急忙忙的衝進了州府,不顧大堂內眾人詫異的目光,一邊呼呼的喘著粗氣,一邊指手畫腳的說著他如何如何巡城,如何如何看到曹營中煙霧升騰,如何如何看到曹軍一隊隊往北而去。
“真的麼?”許多人都不信,陶謙癱坐在靠床上麵,半天都沒說話。
“應該是真的。”劉備站起身來:“郯城既然一時半會攻打不下,還麵臨內外夾攻的危險,這兩天寒風呼嘯,眼看一場大雪就要來臨,一旦大雪下來,曹軍遠來,冬衣不足,糧草也不足,不用我們打,凍也凍死他們大半,所以我和田青州都認為,郯城之圍,隻要曹操不能速戰速決,必然不救自解。陶使君,我建議調動郯城周圍能調動的軍隊,護送曹軍一程。”
“護送曹軍?劉相啥意思?”曹豹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見了什麼怪物。
趙昱想了想道:“如果調動郯城周圍的所有軍隊,我們大約有四萬人,確實有必要護送曹軍一程。”
“唉,我老啦。”陶謙歎道:“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曹操要退就讓他退去吧,別再多造殺傷了。”
“使君心懷仁德,實在是兗州兩州百姓的大幸,隻是如此一來,等曹操養成氣力,明年開春必然還會來攻,青徐二州都需要提前做好準備。”劉備在陶謙麵前是很恭謹的,一如他的孔融麵前的恭謹一樣。孔融和陶謙相比,第一個不同是他更年輕一些,第二個不同大概是他的文名更大一些。他們的相同之處則差不多,就是多了些讀書人的迂腐,少了些一方統帥的霸氣與匪氣。
連我都能看得出來,曹操的退兵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方麵避開嚴冬的困擾,另一方麵修整疲憊的軍隊。總的看來,曹操的本人的用兵能力極強,而他的軍隊戰鬥力也普遍較強,而且兵力占優,一旦從新部署,尋找到準確的突破口,徐州的危險依然存在。
這時候奢談什麼為了兩州百姓,我看不過是他心力交瘁時的托詞,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搜查曹軍的營寨,除了挖掘的灶坑和隨處可見的拒馬樁外,就是一些破衣服爛襪子。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全被帶走了。陶謙在一個疑似曹操點將台的土包上久久佇立,沉吟不語。隨便他怎麼不懂軍事,此時也能夠看出來曹操的軍營排列的多麼嚴謹,這樣的對手完全不是他能應付的,何況目前還遇到了其他困難。
大雪飄飛,落地成積,不到半天時間,郯城內外已是銀裝素裹,殘破的城頭在積雪的重壓下發出淒慘的呻吟,讓人毫不懷疑他可能會在下一瞬間崩塌。
據說這是徐州地界數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城裏的老人回憶,上一次的像這樣的大雪是五十年前了,但是這一次的大雪還沒有停止的跡象。曹操退兵還真是及時,否則七八萬人陷在這雪地裏進退不得,那玩笑就開大了。
可以說是這場雪挽救了徐州,但雪也給徐州製造了難以想象的困難,郯城的糧倉在曹操撤走之前已經即將告罄,誰讓一個隻有兩三萬人的城池湧進了七八萬難民還有一兩萬軍隊呢,後來廣陵的援軍自帶了些糧食進來,但是杯水車薪,也頂不了幾天。趙昱、糜竺、陳登等人在海西廣陵等處征集到十餘萬石糧食,但大雪一堵,送不上來了。現在十餘萬軍民穿著單衣餓著肚皮,眼看就要形成一場新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