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進入費縣,因為我不能原諒自己的部隊變成一支惡魔一樣的軍隊,我也不想去看費縣城裏那一片殺場的淒涼景象。
法不責眾,何況是多位高級將領共同的意願,他們更加清楚軍隊目前的士氣,在仇恨與疲憊雙重重壓下的將士們可以打贏一場或者兩場戰爭,不過如果沒有點刺激,那麼他們很可能在下一場戰鬥前就崩潰。
幾個營長都下了屠城令,就算不是屠城,也放縱了士兵們燒殺搶掠。我可以想象得出,在火光中到處都是血腥的屠殺和無恥的獸行,或許他們會認為,兗州人在徐州搞出來的人間慘劇應該有所報償,當然我更相信是高級將領們為了士氣而做出的迫不得已的選擇。
強忍著心頭的悲憤,我把直屬部隊向北一口氣帶出了三十餘裏,連周寧和慕容彥我也不給他們好臉色,因為他們的軍隊也參與了。對於其餘的部隊,哪怕是伍權和單玲的部屬,我都沒在這問題上發過一言,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合不攏,不如把它放下,去討論點別的。
人們紛紛傳說,泰山郡出現了一個複仇師,徐州人終於爆發了,兗州人的噩夢開始了。兩三個月間,南武陽、卞縣、梁甫、蛇丘等大小縣城十餘座被攻克。
蒙山、泰山一帶的黃巾軍和臧霸取得了聯係,深山老林中一隊隊人馬陸續開出,形成了一支兩萬人的大軍,當真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曹操在徐州真的很風光,到夏天,兩路大軍重新圍困了郯城,而後又突然撤軍向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連下厚丘、朐縣等四五縣城,在朐縣的陶謙許耽等人不等曹軍殺到,頭一天就坐大船出海,向南退到了海西。
當朐縣危急的時候,郯城守軍兩萬餘人在劉備曹豹的率領之下曾向東馳援,我很懷疑這樣的決定會是劉備作的,因為到了平川曠野,沒有了城池的阻擋,即便是局部戰鬥力相當,兩萬人也不夠十萬人塞牙縫,想來此時曹豹的意誌起了比較大的作用,畢竟他是徐州軍界的第一號將領,比劉備這個外來人有更大的影響。
這是一個明顯的昏招,曹操迅速回軍,如果不是張飛和昌豨從郯城和三公山兩路拚死衝破曹軍的圍堵,徐州這兩萬主力軍可能會全軍覆沒,即便如此,軍隊傷亡仍然在萬人以上。還好郯城沒破,在徐州的核心地帶,抵抗的堡壘沒丟,但受到重創的劉備軍再無能力大規模殲滅曹操的軍隊,徐州的局麵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最新的消息是,位於郯城北麵襄賁縣被曹操攻克,徐北義軍將領端木仞和兩千多將士殉城,縣城周圍五十裏被曹軍屠滅,雞犬不留。在梁甫的縣衙,臧霸已經咆哮了好一陣,幾張紅木幾案被摔得粉粹,吳敦等幾個徐北義軍的部屬也是神色悲憤,見到我到來,臧霸的第一句話就是:“幫我想個辦法,我要把兗州翻個底朝天。”
“這十分不易。”不是我不想,實在是很難,我們人手不夠,黃巾軍又不堪大用,想兗州八郡,數月以來我們也隻是攻占了泰山郡的部分縣城,而泰山郡不過是兗州邊僻小郡,向西北直到洛陽附近的陳留,那才是兗州的中心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