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隻覺得,懷裏抱著的人原本緊繃的身子突然軟了下來。低頭一看,溫惜玉臉色蒼白閉著眼,被冷汗浸濕的頭髮貼在額間,就這麽靠著自己睡了。與幾日前見到的相比,溫惜玉的臉已經瘦了一圈,腰身也不盈一握,整個人柔柔弱弱地蜷縮在玉輦上,看得皇帝不由地心一動。
話說溫惜玉是閉了眼休息,卻是沒睡著的。此時聽著皇帝的心突然跳快,扶著自己的手也略有收緊,不免疑惑睜眼。對上的,便是皇帝直直看向自己的視線……溫惜玉有些心驚,不知怎的,就想到昨晚來到自己房中,和自己說了半天洞房之夜床弟之事的老嬤嬤。雖然溫惜玉知道這些都已經不會成為現實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還是得做表麵功夫去聽完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字句。
原本還迷瞪瞪靠在自己懷裏的女子,看了自己一眼之後,突然想要把自己推開。正有些出神的皇帝沒提防,還真被沒什麽力氣的溫惜玉給掙脫開了。皇帝靜靜地看著溫惜玉,是如何推開自己,捂著領口,一點點挪去了玉輦的一邊的全過程。剛剛升起的,那點兒兩人相互依偎的溫暖和靜謐,甚至有些曖昧的氣氛驟然蕩然無存。皇帝如同翻然醒悟一般,從溫惜玉對自己短暫的吸引中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是一個有心無力的廢人這件事情,原來是片刻都不能忘記。自我的厭棄,讓溫惜玉的驚惶在皇帝的眼裏就是對自己的厭惡和嫌棄。
“停下。”皇帝下了玉輦,冷冷看著想要遠離自己,隻能縮在玉輦一邊的溫惜玉,再也不複之前突然而生的溫柔憐惜,“送德妃回宮。”
玉輦再次開始向前移動,溫惜玉已經沒什麽力氣,就算皇帝已經走了,也不願挪動,隻是趴在玉輦的一邊。如此情況,溫惜玉已是沒心思去猜皇帝突然離去的原因。
當溫惜玉回到瑤華宮不久,太後和皇後因為放心不下,也跟過來了。溫惜玉背後的傷果然再度裂開,愈合之期再次漫漫。本來太後說晚上的飲宴,溫惜玉就不要出席了,反正方才大殿上溫惜玉的虛弱是大家都看到的。隻是溫惜玉自從入宮,幾日都無法見到父親,今日夜宴,自然是很想見一見的。於是耐不住溫惜玉的懇求,太後還是允了晚些太醫再給她上一次麻藥。
換過藥的溫惜玉累得不行,昏昏欲睡,想與薑韻茹多說幾句話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麽睡著了。一睡就是一個下午,等醒來,已是要梳洗去赴宴的時候了。與早晨同樣的一番折騰,不同的是溫惜玉此時的精神要比早上差了許多,不過因為可以見到父親的緣故,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讓溫惜玉驚喜的是在宴席上,不但見到了父親和二哥,還見到了一直駐守邊關的大哥溫沉溪。父親和大哥的臉色都平淡嚴肅,溫惜玉不太確定自己這說入宮就入宮,說為妃就為妃的事情他們是否還在生氣。可惜此時君臣有別,一家人也隻能隔著他人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