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了,過去,現在,未來……在溫惜玉還未覺察的時候,她對人生的態度,已經有些崩壞了。
宮裏的事情,總是一陣一陣的。新妃入宮蓋過了皇帝遇刺,一後一妃的離世又蓋過了新妃入宮。等到一切塵埃落地,宮中眾人有了閑心,便發現皇帝這幾個月竟再沒翻過牌子,也隻在瑤華宮留宿過。自然,嬪妃發現這一點,自是更早,隻不過那時候也隻當皇帝喜歡新妃,凡事都貪個新鮮,便也沒人去做那個出頭鳥。可是這都幾個月了,皇帝還是未去過別的嬪妃宮中留宿,頂多是在白天去有孕的陳修容那裏坐坐,或是在寧昭儀那裏看看大公主和小公主。
在大家眼裏,溫惜玉這是得了獨寵了。奈何皇後和文淑妃都不在了,嬪妃裏就是溫惜玉德妃的位分最高,其他嬪妃也隻敢私下怨氣一下,一時也沒人敢把這些心思往麵子上放。加上溫惜玉借著養病的名號,平日總是窩在瑤華宮,也不出去走動,嬪妃去探望她,多半也是被德妃正在臥床養病給打發了,所以無人能探其究竟,更別提與其交好。於是溫惜玉很快地,便成了嬪妃們心裏的一根刺。
這其中,心中最為不平的,便是生了大皇子的莊華妃和生了大公主又撫養了小公主的寧昭儀。莊華妃是惱兒子被強行帶離身邊,於是皇帝連白天都不到自己宮中走動了。而寧昭儀則是為自己撫育兩個公主,勞心勞力,皇帝卻還是一心掛在那個病歪歪的瑤華宮裏。
這心裏的怨氣憋得久了,自是要找個方法吐一吐。當這日清晨,寧昭儀冒著風雪,去太後宮裏請安,看到莊華妃正眼睛紅紅地與太後說著話時,短暫的眼神交彙,無需言語的同盟,便算是就此締結了。人總是盲目的,多半的時候,無法看清,自己要爭要搶的東西,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而另一些人,卻是不願意承認,那些……想要靠近的東西,其實也已經不存在了……
夏容不明白,自己作為溫惜玉的貼身婢女,都說了是貼身了,為什麽每次去皇後宮裏,還是會被溫惜玉留在院外。幾個月前,聽說小姐在宮裏替皇帝擋了一劍,封了德妃,全府的人都驚得夠嗆。老爺更是急火上升,廚房天天變著法子給他做下火的食物,燉下火的藥,那火都沒降下來。後來小姐就這麽變成了德妃,也傳了夏容入宮伺候。可是夏容入宮的那一日,宮裏皇後和文妃就雙雙去了,讓支持小姐入宮的夏容,一下子覺得,一直反對小姐入宮的姚嬤嬤,才是對的。這宮啊,太深了,太可怕了。
這不,小姐才入宮幾個月,又是受傷又是暈倒,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這病一好些,不好好在屋裏呆著,偏偏總是往皇後宮裏跑。也不管是刮風啊還是下雪啊,隻要身子不是疼得不能動,就會過來。要說傳聞皇後生前和小姐的確有交情,可是人都去了,小姐日日往這裏跑,又算怎麽回事呢。偏偏提了這個,小姐的臉色就變得更差。這幾日更是索性帶了茶點書籍,白天就在這皇後宮裏紮根了。要知道現在宮裏都在傳言小姐有入主中宮的心,所以才天天過來,自己和小姐說了,她卻全當沒聽到。溫惜玉的固執,夏容是打小就看在眼裏的,知道勸不住,看著溫惜玉舉著傘,提著小籃子進了內院,夏容也隻能一聲歎息,去了偏廳等著她出來,想來這一等,便又是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