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年前的一個盛夏裏的故事了。溫惜玉在剛開始回想時,出現了很長一段的思維空白。即便是再想深刻清晰去記住的事情,也總是敵不過時間的流逝。幸好的是,時間帶走的,多半是窘迫或是悲傷,而最後能沉澱下來,安靜待在記憶的,總是細致柔軟的,讓人回想起,便會淡淡微笑的那些。如果痛苦的結局,是早已注定要承擔的後果,那麽曾經美好的擁有,便是值得珍藏一生,不可丟失的瑰寶。

自從幼年的溫惜玉在莊子裏與文淩雪和薑韻茹初遇後,便時常在一起玩。說是一起玩,其實是文淩雪和薑韻茹帶著諸如女紅啊小沙包啊筆墨紙硯之類的來找溫惜玉。於是溫惜玉知道了針線不但可以用來繡花,也可以做各種各樣的小布偶,筆墨除了用來寫字作畫,還可以用作丟沙包輸了的懲罰工具。溫惜玉是家中獨女,平日被嬤嬤教導著學些琴棋書畫,縱然身邊有父親特地尋來的同齡婢女,但總比不得和文淩雪薑韻茹在一處時玩得開心。女孩子能在閨房玩的小樂子不多,偏偏文淩雪古靈精怪地能玩出好些花樣來。

三人中溫惜玉最為年幼,於是玩遊戲輸的時候挺多。有時玩了一會兒,臉上便都是些筆描的黑道子,像隻小花貓。文淩雪是三人中最年長的,卻也是最會玩,玩得最瘋的。倒是薑韻茹性子沉穩,多半時間不輸不贏,維持個中庸之態,總是臉上最幹淨的那個。

盛夏的天氣,縱是莊子在山裏,還是難消暑氣。每日文淩雪和薑韻茹都是在清晨就過來溫惜玉這裏,玩到快午時回去,待到夜裏涼快了,再抱著在井裏冰過的水果過來。溫惜玉得了玩伴,處得熟絡了些,難免有些羨慕文淩雪和薑韻茹的同進同出。不過那時溫惜玉年紀尚小,倒也僅僅隻是羨慕罷了。和之前在家中無人玩耍的情形相比,這段住在莊子裏的日子,實在讓人愉悅非常。

就這麽住了十好幾日,有一天姚嬤嬤提及這每日吃的瓜果都是莊子裏自己種植的,溫惜玉便想著去看看。之前在將軍府時,也見過府裏的廚子在後院搗騰些蔬菜,不過隻是很小的一塊地方,像姚嬤嬤說的半個山坡都是可以吃的東西,溫惜玉還真沒見過。難得出府一次,自然不能隻是天天窩在閨房裏,出去走走才不辜負這一趟外出。這樣的事兒,自然是要和玩伴商量的。不過溫惜玉沒想到的是,文淩雪和薑韻茹早自己幾日進的莊子,那塊瓜果地她們是早就去過了的。非但去過了,文淩雪還從那地裏扒了個瓜出來和薑韻茹分了,可惜是個沒熟的。這會兒溫惜玉再提,文淩雪第一個舉手讚成,說是跟嬤嬤學了看瓜果的法子,一定能扒出個熟了的比蜜還甜的瓜來給兩人吃。

出行的事情一拍即合。隻是文淩雪打定了要偷個瓜來吃的想法,不想嬤嬤和下人跟著,便想著隔日過來說帶溫惜玉去自己房裏玩,騙過姚嬤嬤,三人再一起出去。對於這個主意,薑韻茹有些猶豫。隨後文淩雪一句“我倆偷跑那麽有經驗,也沒出過岔子,怕什麽。”薑韻茹先是呆了呆,繼而麵色微紅,再沒說過反對的話。這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