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溫惜玉剛從迷糊幾近入睡的狀態清醒過來,許是那陳修容宮裏的人在催促,門外的宮人久不聞回音,再次出聲道:“娘娘……”
溫惜玉揉了揉眉心,抬眼隻見白芷一臉做錯事的模樣,靠站在茶幾邊,在疊好方子上劃來劃去的指尖,滿滿的緊張無措,仿若又回到了初次相逢時的那個小醫女模樣。“本宮身子不適,今兒宮裏忙,本宮也不想再宣太醫,白醫女今晚就留下了。讓夏容幫著從太醫院選兩個得力的醫女去陳修容那兒吧。”溫惜玉衝白芷眨眨眼,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就好。
“可……”白芷想說些什麽,可溫惜玉迅速食指抵在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將她的話堵了回去。
待到門外的人回了話,算著陳修容宮裏來的人已經被夏容領走了,溫惜玉方才喚了人進來去抓藥,順便帶白芷去沐浴更衣。
“方子開好了,我可以跟她去的。”白芷知道自己毛躁了,自然是順著溫惜玉的安排去做。可是臨走到門前,還是沒忍住回頭把這話說了。
這世間有太多事情難以兩全,想要保持公正與中立本就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情。人活著,總要有立場。當溫惜玉剛才說出“本宮”兩個字時,心中狠狠頓了一下。當人不再是一個人,而要附帶上更多的身份地位時,初次轉變的不適感總是有的。心思飛轉,不自覺地就想起薑韻茹,再次在宮中相逢時,那一句句的“本宮”,流暢自然,微妙的疏離感,她又是花了多少時間去習慣。我們總要做很多沒有做過的事,變成和以前不同的自己,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立場與能力,保護我們想要保護的人。
“你覺得我會讓你這樣去值夜?”溫惜玉好笑地看著身上衣袍盡濕,發絲還有時有水珠滴落的白芷,“快去洗洗,再喝碗薑湯,今晚就在這兒歇了吧。”
讓白芷去陳修容那裏,自然是目前情況下一個一團和氣的選擇。可是有了陳修容遣人催促這事兒,溫惜玉幾乎可以想象,白芷為了趕在一個時辰以內替自己看診出方子,是如何在大雨中緊趕慢趕,以致雨打濕了身子都毫不在意……自己看到了這份心,又怎會讓她就這麽離去。反正對外自己已經全無好名聲,扣下一個醫女而已,這個罵名自己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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