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詫異地望向自家隔壁，隔著院牆，看不見一樓，隻看見二樓公寓陽台上，走出來一個忙著晾曬衣服的女人，穿件高領白毛衣，外搭灰藍色迪卡上衣，頭發燙成時髦的齊肩卷發，外貌隱約看著和十多年前沒怎麼變化，臉上素淨沒任何妝容。
林清雅認出了這新來的鄰居，微微蹙了蹙眉，麵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顧湘看雅雅這神色，細品出什麼，又暗自懊惱多嘴，趕緊朝著屋裏喊。
“許小妹，二姨給你拿好吃的了，你快出來。”
這一聲喊，屋裏瞬間發出叮叮咚咚的動靜，許小妹身上穿著姥姥給她織的一截黑，一截白的毛衣毛褲，圓滾滾的，又紮了兩個小丸子頭，看著像是黑芝麻餡兒的小熊貓團子，一戳都會奶聲奶氣哼唧叫那種，邁著小短腿跑出來，又麻溜地去拿媽媽手裏的火腿腸。
“二姨，這是什麼啊？”
林清雅朝孩子露出笑容，“火腿腸，讓媽媽給你撕開吃。”
許小妹又把火腿腸遞給顧湘，饞的都要流口水了，奶聲奶氣的小煙嗓說：“媽媽，撕。”
顧湘給許小妹撕火腿腸，一時還不好弄，林清雅讓她用刀切開，又先起身回去了。
林清雅回到家裏，思願和知峻都在安靜地寫作業，周霽川還沒從單位回來，王嬸子在廚房準備晚飯。
林清雅換上拖鞋往廚房走，到流理台水槽邊洗手，看了眼冒著熱氣的燉鍋。
“嬸子，晚上吃什麼燉湯啊？”
王嬸子笑著說：“哎，清雅回來了。今天下午去菜市場，正好看見有新鮮的鴿子，買了三隻回來，燉湯老香了。”
林清雅輕笑，“我都聞到香味了，中午在食堂也沒吃多少，留著肚子回來吃呢。”
王嬸子又念叨說：“你們這白天吃食堂大鍋飯，哪來的營養，要給你們好好補補，尤其是咱們女人，吃這鴿子有好處，補氣血，養元氣。”
林清雅輕笑：“嬸子說的是。”
王嬸子又對林清雅說：“清雅，你回來看到沒有？隔壁新搬來一家子，你應該也認識，下午那女主人讓我帶她去菜市場認路，還跟我問起你，說她以前見過你，還讓我叫她蘇老師。”
林清雅隨意輕笑說：“我們還沒打過照麵，應該是以前霽川在東北那邊當兵的時候，我去探親見過一次，不過都沒什麼印象了。”
王嬸子又笑說：“蘇老師也買了兩隻鴿子，她家就三口人，兩隻鴿子也夠了，她男人姓彭，是個師政委，小閨女才五歲，叫敏敏來著，估計也要跟知峻他們一個子弟學校上課了。”
“我聽說蘇老師當初也是大學生畢業，現在化學研究所學習，搬來軍區大院，每天早上還得去研究所，也挺辛苦的。”
“那敏敏聽說從出生還沒斷奶，從小就是放托管所，大人都沒時間在身邊照料，那小閨女脾氣強的啊，跟大人仇人似的，今天剛過來，就挨了那彭政委一頓打。”
林清雅哭笑不得，王嬸子這半天功夫，都能人家底兒都給摸清了。
這時，周霽川從單位回來了，一進屋就是問思願和知峻。
“媽媽呢？”
周思願拿筆指了指廚房，“媽媽在廚房呢。”
周霽川換了拖鞋，往廚房走去，到了門口，看妻子正和王嬸子有說有笑，又笑著過來水槽邊洗手。
王嬸子笑著說：“周師長回來了，我去看看米飯蒸好了沒。”
王嬸子走出去，廚房裏隻剩下兩人了。
周霽川看那一直背對他的身影，就知道某人生他氣了，笑著走過去，寵溺地環住她的腰間，“聊天這麼開心，老公回來都不知道？”
最近隨著港劇的流行，夫妻間的稱呼，也從愛人，同誌，換成了老公老婆。
林清雅情緒很平靜，但總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很膈應的感覺，心煩地掰開他的手臂。
“你鬆開我，晚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