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還在講話,秦既明啪嗒一聲掛斷。
他按了按太陽穴,又給助理打去電話,問她,為什麽把自己手機號給那個男人?
助理支支吾吾,隻說那人太可憐了,態度又很誠懇。
“你隻需做好自己的職責,”秦既明說,“你的任務就是幫我擋住這些胡攪蠻纏的家夥。都工作三年了,怎麽還犯這種低級錯誤?”
助理大氣不敢喘。
“告訴他,一切走法律程序,”秦既明說,“他要為他失實的、杜撰的虛假新聞負責任。今後也別再打給我,否則我會多加一筆精神損失費用。”
助理說好,秦既明收起手機,仰臉看明月。半晌,他轉身,一不留神,險些被路邊的台階絆了一下,踉蹌一步,心緒紛亂。
他知道自己心亂的源頭在哪裏。
——源頭還在中醫的治療館中,正乖巧地接受著腳腕的護理。
李雁青沒有說錯。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中醫在治療跌打損傷上頗有一套,按摩推拿的過程中,痛得林月盈眼淚都快要下來了,但等結束後,腳腕處隻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酸脹感,倒沒有了一開始那種要死要活的筋痛。
中醫上了年紀,做事說話都慢吞吞的,叮囑她:“至少得兩周避免劇烈運動,平時走路不要著急,慢慢地走,注意不要再跌倒,飲食清淡,可以適當吃鴿子肉……”
話音未落,聽到外麵一聲響,聽起來像是不慎踢到什麽東西。中醫回頭看,林月盈揉著腳腕處,也眼巴巴往外瞧,看到秦既明走來。
秦既明麵色如常地向中醫道謝,付錢,又聽中醫講了一遍注意事項。
離開時,秦既明伸手,去扶林月盈。但林月盈隻是看了他的手一眼,旋即沉默著避開,自己走。
還是一瘸一拐的,姿勢算不上好。中醫看了,心裏擔心,不住地提醒:“慢點,慢點。”
……慢不了。
林月盈不想和秦既明近距離接觸,她一聲不吭,仍舊躺後排;等到家後,也是不理秦既明,自己一瘸一拐地艱難挪下。
“你回去吧,”林月盈說,“大晚上的,你住在我這裏,又要人講閑話了。”
秦既明沉靜看她:“沒有人會知道。”
夜晚安靜,林月盈低頭看自己的一雙手,慢慢說:“總不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天底下也沒有這樣的。”
“不是我說,的確是沒人講,沒人知道,”秦既明說,“上次你帶了李雁青回來,不就沒人說?他能住,我就不能住?”
林月盈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她差點把“李雁青家庭條件不好,住酒店太貴了”這種話說出口,硬生生吞回腹中,愕然望他。
林月盈想不明白,這是她的家,怎麽秦既明表現得好像一清二楚,他從哪裏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