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三日,馮翊城樓,殘破不堪,搖搖欲墜,但卻依舊堅挺傲立在前。
望城下,遍地屍骸,護城河水,潺潺流動,卻帶不走那一抹抹鮮紅。那水下,早已經躺滿了並州男兒的雄壯軀體,幾乎填平了整個河床。
區區三日,並州男兒,已然有五千壯士埋骨在此。
而三日後,楊奉中軍,兩萬人馬,也終於來到了馮翊城下。
“主公!末將無能……”中軍主帳中,楊奉還未安頓,廖化一身塵仆,麵容愧疚,霎時捧劍半跪,高舉托於楊奉身前,低聲道,“末將有辱將軍軍令!請將軍責罰!”
楊奉愕然,這才想起,廖化先行,並未受計,這才恍然寬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將他托起,高聲道,“元儉快快請起,馮翊城高,你又缺攻城器械,如今已震懾城中守軍,揚我軍威,此乃大功,又何罪之有?”
廖化狠狠點了點頭,這才緩緩起身,抱拳沉聲應道,“主公可需再給末將五日!必當破城,迎主公高坐馮翊城中!”
楊奉擺了擺手,笑道,“元儉不須如此了!你既已讓馮翊守軍膽喪,這便是大功一件!公台早有謀劃,你稍後下去,令百騎輕裝南下,沿路注意長安,潼關動向!而後,兵圍馮翊,隻讓南門微微薄弱……嗬嗬……大道上可還有公台親領三萬人馬!”
廖化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當即狠狠點了點頭,抱拳高聲道。“主公放心。末將定然讓長安,潼關動向,一絲不缺,全入主公耳目!”
“將……將軍下楊奉軍,又有賊寇大部而來卻說馮翊城上,牛輔環抱大刀斜靠牆跺小憩。渾身竟是血紅一片,衣甲殘破,不知經過了多少廝殺。
平心而論,牛輔能為一方大將鎮守馮翊,原本是托了董卓一層裙帶關係,很是帳下大小西涼軍官不屑,西涼男兒重武勇。牛輔的庸庸碌碌而又無多少戰績,自然沒有多少聲望。
可在這三日裏,這些西涼豪勇眼中,原來平凡的牛輔。卻可身先士卒,每每有並州軍衝上城頭時。皆能看到他揚刀衝殺,將一個個敵軍趕下城下地英勇。
那渾身上下,殘破地衣甲,幹涸的鮮血,大大小小的傷口。終於在這一戰。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為大將,敢於士卒同死。這便是牛輔唯一的優點,也是古代戰爭中,激勵士氣最好的手段。
三日裏幾乎不眠不休,牛輔實在是身心力疲,驟然聞得有人稟報,幾乎是條件性地揮刀跳起,兩隻血紅的眼球,不知道是因為疲倦,還是殺意沸騰,“敵軍又攻城了!?”
前來傳信的小卒心中大敬,眼睛也有些瘙癢,頓了頓這才低聲道,“回稟將軍,賊軍並未攻城……隻是,適才又有一彪兵馬自東來,打的旗號卻是……大漢楊奉……”
“沒來攻城就好,沒來攻城就好……”牛輔鬆了口氣,三日裏的緊張幾乎快壓垮了他的神經,此刻聽戰事未起,這才頹然依著牆跺坐下,腦袋一片嗡嗡直響,正待坐地,卻驀然驚叫而起,一把抓住來人肩膀,撐起本來越發沙啞的喉嚨,歇斯底裏道,“什麼!?!大漢楊奉!?!你可看清!?”
“回……回稟將軍!那旗號鑲金邊,華貴異常,卻是上書大漢楊奉……”那人一個冷顫,這才緊張回道。
事實上,整個馮翊守軍,經過了廖化那瘋狂地攻城還能保持住足夠的心力體力呢……楊奉大名在外,那一幹大旗,幾乎已經是所有人家喻戶曉的事情了。
既然楊奉都已經親來了,又增援了如此多的兵馬,馮翊城還能守下去麼?這幾乎是所有人地疑問了。
牛輔小憩的那片刻,殊不知,整個馮翊城中,早已經愁雲密布了……
“楊奉親自來了,那麼果然,馮翊便是楊奉地真正目的,北地,澠池,不過都是詐兵麼?不對……楊奉親來,必定不是為了區區馮翊,那麼……長安?!”牛輔大驚失色,猛然撒開腳步探出城牆,不知道何時,那城下本就密密麻麻的軍營,更顯恢宏。
當中處,一抹金邊黑墨,各位顯眼……
“來人!快傳我軍令,速速差人,快馬加鞭,去長安!去長安稟報張濟將軍小心楊奉乘虛偷襲!”牛輔咬牙切齒,心裏早翻起了滔天大浪,幾乎驚慌失措,隨便抓起身邊一員小校,厲聲大吼。
“嗚嗚!咚咚!!咚咚咚!!!”那小校還未應喝,卻在這時,城下大軍一通嘹亮的軍號聲起,戰鼓震天而動,此刻卻又起變化,偌大營盤霎時兵分四路,圍繞著馮翊外城,急急奔走。一簇簇黑甲洪流,分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