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
薑蓮珠睜眼就是對著床帳發呆，閉上眼以後，全都是廖雲川的那張臉。
為了不讓睡在身旁的柳清清擔心，她隻能迷迷糊糊閉著眼睛。
恍惚中，她又一次看到了廖雲川。
這一次，廖雲川不是渾身是血，而是當初離開京都時的模樣。
他就雙手拿著床頭的木盒，眉眼帶著脈脈深情，靜靜地站著，瞧見她來了，神采奕奕，笑著將木盒朝她遞了過來。
“薑蓮珠，等我回來以後，我們一起過年，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夫人？”
夢裏的這一幕太過於真實，真實到薑蓮珠忍不住伸手觸碰著廖雲川的皮膚，她仿佛可以感受到廖雲川皮膚帶來的暖意。
這些話，之前的廖雲川沒有明說。
但是，廖雲川的眼睛泄露了他心底裏的秘密，所以，薑蓮珠情不自禁的開口。
“願意……”
她願意。
呢喃的兩個字出口，淚水直接奪眶而出，近視了枕頭。
與薑蓮珠一同歇下的柳清清，察覺到了異樣，她摸索著用火折子點亮了床頭的燈盞，看到的就是薑蓮珠眼眸處的點點淚光。
落入眼中，讓人不忍。
床頭燈盞的亮光，讓本就沒有陷入深度夢鄉的薑蓮暈暈乎乎的睜開了眼睛。
“柳清清？”
看清楚身旁留宿的人沒有睡著，反倒是半坐在床上，薑蓮珠很是不解。
“我想起夜，對你這臥房不熟悉，看來是動靜太大，吵到了你。”
柳清清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過去。
為了薑蓮珠信服，她還披衣從床上起身。
“柳清清，你清楚起夜的地方的在哪裏？需不需要我指給你方向？”
“不用，你睡吧，我知道在什麼地方。”
柳清清含混著搪塞，中途還抓起桌子上冷掉的茶水，胡亂地喝了一口。
等到柳清清轉了一圈回來後，發現薑蓮珠不僅沒睡，竟然開始坐到梳妝台前收拾起自己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薑蓮珠一夜中翻來覆去，一直都沒有真的睡著，柳清清擔心她的身體。
“外頭天已經亮了，該起來了，我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不要緊的。”
“……”
這些話，柳清清都不忍附和。
昨日的爆炸雖然沒有要了薑蓮珠的一條命，可闖入火場那麼久，薑蓮珠身上大大小小的灼傷無數，連她嗓子都一並毀了，不似往日裏順耳動聽。
“掌櫃的，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你覺得你一個人在我麵前說謊我看不出來嗎？”
毫不留情的拆穿，隻是柳清清不想薑蓮珠一味撐著。
她身邊還有很多人願意替她分擔。
“我雖然是病人，也是大夫，柳清清，你忘了我才是醫館的掌櫃。”
薑蓮珠穿好衣裳，找了件純白的披風披在肩頭，彎腰穿好了鞋襪，這一番下來，她身上的傷處全都被衣服遮掩了。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新年新氣象，早些起床也不錯。”
柳清清看著薑蓮珠身上那件素白色的披風，話到了嘴邊，最終還
是咽了下去。
在這個梨花苑裏，沒有什麼新年新氣象了。
薑蓮珠這番裝扮，也不是因為過年，而是她已經做好了去六扇門認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