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賭約
等耿清河和廖彤戰戰兢兢打探完外麵幾棟房子的情況, 再回來一路找人找到客廳, 就看見林柚跟簡明佳正穩坐在沙發上,一個不知在想什麼地發呆,另一個隨手翻著雜誌。
耿清河還好, 廖彤就難免有點心態不平衡。
雖說是得照顧一下女生, 可這也不能摸魚啊, 他往前走了兩步, 義正言辭開口。
「你們——我去!」他說了倆字才看見窗外掛著的那玩意兒, 嚇得登時一激靈,「這是在幹嘛?!」
「啊?」
林柚被他這一叫叫得有點茫然,扭頭看過去才想起來, 「哦哦, 我掛的, 差點給忘了。」
廖彤:「……」
他驚恐地指著那半吊著的木偶的手都還在抖。
——這特麼還能忘的?!
那個他原本親眼看著給塞進櫃子關好的名叫比利的木偶, 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都濕噠噠的,褲腳還在往下滴水。
卡在陽臺上方的木棍從它一邊的袖子穿過去,又直通到另一邊, 把它橫架著懸空在那裏。偏偏脖子那兒沒個支撐物,任由它耷拉個腦袋下來, 別說是半夜看見了,就這大白天一眼瞅過去也非嚇死不可。
廖彤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她們倆這麼幹是圖個啥。
「這,」耿清河也是一臉懵逼, 「這是……」
見他的視線投過來, 還埋頭看雜誌的簡明佳立馬擺手。
「別問我, 」她努力板起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我肚子疼。」
——笑得。
「行吧行吧,我來概括一下。」
林柚覺得自己真是貼心得不得了。
「你們剛走沒多久,我跟她搜到廚房,它不知道怎麼從後麵冒出來了。」她說,「盯著我倆看了半天突然咯噔一張嘴,我想也不能讓它挑撥或者嚇唬人,就從冰箱裏抓了兩根辣椒——」
耿清河:「……抓了兩根什麼?」
「辣椒。」
仿佛壓根看不見那倆人臉上的震驚,林柚平淡地說:「然後它就被辣到了,直接往水池那兒衝還把水龍頭開到最大,結果淋了一身濕,等它沒動靜之後我就幹脆掛出去晾一晾等幹。」
語氣稀鬆平常得就像她晾的是一件T恤衫而不是一個鬧鬼的詭異木偶。
廖彤:「………………」
他的遊戲觀快碎了。
這是什麼神奇的操作?!而且居然還真的管用?!
廖彤把自己代入情境想像了一下,隻想到一轉過身就麵對著個驀然出現在眼前的木偶就禁不住頭皮發麻。他打量林柚——這位他一開始還覺得不幸被瑪麗•肖選中而十分同情的姑娘——的目光也不由多了幾分微妙。
微妙中還有點敬畏。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艱難地說,「原來木偶也能吃東西的嗎?它們沒有舌頭吧?」
「木偶自己沒有,但是瑪麗•肖有。」
一想起那畫麵就有點憋不住幸災樂禍的簡明佳這會兒好容易止住笑,她正色道:「記得那首童謠嗎,『她會扯開你的嘴巴撕掉你的舌頭』——瑪麗•肖把那些受害者的舌頭全接在了自己嘴裏,還能借這個模仿他們的聲音。」
「當她附在木偶身上,木偶就有了舌頭。」簡明佳一攤手,「我估計她喝了一肚子涼水以後受不了,直接脫離了比利這個載體,就是不知道回去以後還辣不辣。」
「……」
廖彤現在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他想靜靜。
站在一邊的耿清河想了會兒,默默伸手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經歷過這階段,他還是有點理解這種感覺得。
路人隊友陷入了呆滯的死機狀態,林柚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她拿過桌上那個在車上發現的資料夾。
在那兩人回到這棟房子前,她和簡明佳還是抓緊時間把上下三層搜羅過一遍的,但很遺憾,連一丁點的證據都沒有發現。唯一一個能勉強跟線索夠得上邊的,隻有一張卷了邊的舊名片。
而這張名片——林柚在資料夾裏見過一樣的,唯一的不同之處隻是一新一舊。
名片上登記的是某家律師事務所,原主人也顯然是個律師。
她的名字叫凱西。
「這個凱西有問題。」林柚說。
簡明佳:「啊?」
「她來過這小鎮,還留下了名片,遺囑估計是她一手辦的。把這事通知我的應該也是她,」林柚道,「我原來以為我那位親戚去世有一段時間了,但現在看這兒幾天前還有人生活的痕跡,她怎麼知道他死了的?」
簡明佳懂了。
「她跟瑪麗•肖有關?」
「有這個可能,」林柚聳聳肩,「反正我的人設要從『來繼承遺產的親戚』變成『被騙過來繼承遺產的倒楣親戚』了。」
「總之,除了這個,我們這兒沒多大收穫。」
她轉向耿清河,「你們查出什麼沒有?」
耿清河:「呃——」
「我們走了小半個街區,」他坦誠道,「挨家挨戶敲過一遍,是連一個人都不剩了。」
「然後等走到最後……」
耿清河有些遲疑,「看見了一片湖,湖中間好像是個木偶劇院。隻是橋斷了,要過去就得劃旁邊的小船,我倆想著先跟你倆商量商量就回來了。」
林柚和簡明佳對視一眼。
「木偶劇院啊……」她意味深長地重複道。
十有八九是瑪麗•肖當年表演的地方。
「直接去那兒最有效率吧?」簡明佳率先表態,「我沒意見。」
耿清河:「……我、我也。」
「那我也沒——」正值當機的廖彤下意識隨了大流,他突然反應過來,「等等,這找上門不就有可能撞上那個什麼瑪麗•肖?」
「嗯,是這麼一說。」
林柚點點頭。
「那兒估計是她的老巢。」她道,「但現在擺明瞭這座房子沒什麼線索,咱們又不可能一棟接一棟地查,當然是直接突入劇院最快了。」
正在這麼商量的功夫,林柚看見掛在陽臺上的比利正在三人背後一點點地抬起頭來,眼睛滴溜溜地轉。
她露出了個友好的微笑。
一瞬間想起那兩根新鮮辣椒帶來的酸爽,比利倏地又一次垂下頭。
「反正記住。」
眾人正被她這笑弄得摸不著頭腦,隻見林柚做了個在嘴邊拉拉鍊的動作,「凡事都別尖叫。」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走出門時,簡明佳在她旁邊小聲嘀咕,「你是想弄到瑪麗•肖的卡。」
「哎,看透不說透嘛。」林柚笑眯眯道。
她一開始還惦記著商鋪裏的那個木偶,但在見到比利後就瞬間改了主意。反正每個木偶都是瑪麗•肖的載體,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去搞定BOSS呢?
這可也是個B級本,保不齊就又是一張SR。
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會會瑪麗•肖本尊了。」
簡明佳:「……」
講道理,她覺得對方估計後悔把這麼個人才騙過來了。
耿清河和廖彤之前是走著去的,四個人一起自然開車更快。汽車在路邊停下,伴隨著先後打開車門的聲音,林柚也下來往旁邊一站,向不遠處望去。
正如耿清河所說,自這裏能隱隱約約窺見湖心島上那座建築物的招牌標著「木偶」、「劇院」之類的字樣。劇院規模不小,即便現在破敗不堪、拆下來的建材堆了滿地,也能看得出當初輝煌過熱鬧過的痕跡。
數米外的鐵橋原本應該是用來直通島上的,可惜損毀嚴重,中間那段更是沉進了水裏,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從橋上過去了。
他們唯一的選擇隻剩下靠在岸邊的木船。
船不大,要想坐下所有人難免有點擠。林柚是最後一個上船,一腳踩上去搖搖晃晃,連她都覺得不太安穩。
好在小木船的承重力還是夠的,廖彤舉著木槳頂向湖岸,他們就晃蕩著往湖中央飄去。
離岸邊越遠,水上霧氣就越重。沒人說話,迴響在耳邊的隻有船槳一下又一下的拍水聲。
耿清河邊握槳劃水邊腦補,第一個忍不住了。
「我好慌啊。」
他苦著臉說:「你們說要是劃著劃著有一隻手搭上船邊——」
簡明佳:「……」
簡明佳:「你閉嘴!!」
「得了,這有什麼好怕的。」廖彤嘴裏這麼說,手上劃船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你們手上的船槳是幹嘛的,」林柚是真的半點都不慌的那個,她胳膊靠著船沿,涼涼道,「有東西搭上來直接敲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