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寒假合資(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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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前一天,湯成仕按照“幹部倍數分配法”,為每個職工發放了50元春節慰問費。至於湯成仕的春節慰問費是多少,隻有財會和鍾溶知道一點。曾毅沒得到慰問費,因他去舅舅家請了3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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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仕心裏已把假期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自從與楊豺開展名利競賽1個多月來,她的業績已領先於他,臉上不時露著歡欣的笑容,心裏也十分的舒暢,常在他麵前自我炫耀,使得有時楊豺都不好意思起來。楊豺隻得暗下決心:盡快想法多撈錢得名戰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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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夫妻商量,楊豺春節前,先回老家江靜縣去看看父母,然後再回江州和湯成仕一起去嶽父家。楊豺帶著些年貨和現金,與父母進行了短暫團聚和簡單的走親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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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楊豺去了平壩鎮,看望了曾撫養自己3年的姨媽張李氏和資助過自己上大學的表弟穆昕沸。張李氏是楊豺母親的二妹,出嫁後沒有生育小孩。5年前,姨父因病去世後,隻留下姨媽孤身一人。看到孤苦伶仃的姨媽,為報答她的撫養之恩,考慮到她一年也用不了多少電和水,楊豺與湯成仕商量後,決定從現在起承擔她的水電費。這使姨媽感動不已,連連說:“謝謝,謝謝楊豺。”他還應姨媽的要求,找電工新安了盞100瓦的電燈,在留電燈線時,姨媽對電工和楊豺說道:“把電燈線給我留長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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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姨媽,你看要留多長呢?”楊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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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這樣長!”姨媽比弄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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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快連著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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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我就想要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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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長,沒必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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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豺,聽姨媽的,沒有錯,我自然有自己的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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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師傅,就照她要求,接長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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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工師傅把電燈線預留得長長的,都快連著地上了。楊豺又按姨媽的要求,買了個可裝幾擔水嫡製大缸,放在了近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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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豺給表弟穆昕沸則帶去了一些糖果、香腸、臘肉等年貨,100元現金,並叫他好好打理好自己的豆腐生意,過好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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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豺趕回江州市後,與湯成仕、楊妮一起,在臘月二十九,前往嶽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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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汽車站上,到處是急急忙忙趕回家的人,“回家”兩字仿佛刻在了每輛車、每個旅客的身上。他們有的扛著,有滇著大包小包的口袋,汽車發車的間隔時間,已縮短到10分鍾一班,這也常使他們等得不耐煩:太慢了,太慢了,快點,還應快點。超載問題也日益突出出來了。這也容易成為一些不守法的執法者的豐收季節,他們就像洞中餓了一個漫長冬季的老鼠,望著那遍地即將豐收的麥穗,既發愁,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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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仕一家趕到沿江市時,天已黑了,整個城市現出了萬家燈火。繁忙的汽車、電車不停地穿梭著,穿梭著,不時地傳出因嚴重超載和爬坡而產生的喘息聲。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樣紅燈籠發出了光亮;大的,小的,長的,短的,直的,彎的,橫的,豎的,紅色的,藍色的,黃色的……各式各樣的霓虹燈不停地閃爍著,時時地變換著。飯館裏,居家裏,傳出了各種各樣的人們,因團聚進餐發出的無比幸福的祝福聲,勸酒聲,劃拳聲,唱歌聲,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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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湯成麗一家人早到了,參與了年夜飯的製作。她結婚較遲,兩個孩子較小,才10多歲。湯成仕一家進屋後,即發現那張又大又圓的飯桌上,擺滿了10多種質佳量大的菜肴,發出了陣陣香味,這對剛乘坐了長途車,又冷又餓道成仕一家,其香味的吸引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楊妮都快垂涎欲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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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仕把年貨交給了媽媽,並說明遠在濱江市的外孫女兒楊妞,因值班無法回來向外婆、外公拜年,但托自己向二老帶來了她的1000元過年錢。二老都微笑著,母親一個勁地說:“楊妞想得周到,想得周到!這娃娃真是懂事,真是懂事!”楊妮也把自己的過年錢送給了兩位老人,他們都微笑著,愉快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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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年飯時,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即開始了,小輩們都紛紛給兩位老人敬酒祝福;然後是孫輩們向父母、向姨爹和姨媽敬酒祝福;再後是同輩間的敬酒祝福。敬酒聲和祝福聲,碰杯聲和說話聲,板凳的移動聲和大人小孩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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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飯要吃完時,湯成仕站起來,清了清嗓子,發布了個好消息:可能在新年暑假去美國耍耍,參觀參觀,旅遊旅遊,不但不出錢,反而有可觀補助……這個消息像一陣春風吹來,全家老小都歡騰起來,幾個小孩用筷子敲起碗邊,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姐姐湯成麗樂滋滋地微笑著,隨後,大聲地說道:“祝賀你,祝賀你,願你早日成行,別忘了給我們帶點美國貨哈!”湯成仕母親高興得合不攏嘴,父親更把一塊剛放進嘴裏的肉都來不及嚼就吞了進去,結果被卡在喉裏,楊豺迅速地去端了一大杯涼水來,讓嶽丈猛喝了一口,才把那肉吞了下去。--大家都在想:湯成仕僅僅一句“要去美國了”,就差點要了老太爺的命;如果真去美國,豈不真要了他的命?剛才還興高采烈的人們,頓時都降低了歡喜程度,楊豺大聲埋怨湯成仕道:“你看,你看,把出國事說得那樣早,應該在飯後說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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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各人顧不得春節聯歡晚會,而對自己感興趣的事忙碌起來了。父親湯萬金和母親王霞放起音樂,盤腿打坐,練起什麼功來;湯成麗去迅速收碗和洗碗;湯成仕、楊豺、楊妮等對麻將神往起來,用不著喊就把麻將桌安好,開始擺開戰場,先過兩盤癮了。10多分鍾後,湯成麗等人收拾、洗滌完成參與後,方才正式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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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仕問湯成麗:“爸爸、媽媽播放的音樂‘通’啊‘通’的,既沒表現出歡樂,又沒表現出憂愁,哭不哭,笑不笑的,他們既在盤腿,又在打坐,究竟練的什麼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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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什麼大法功。我也不知,爸、媽為什麼要練。--好像他們聽人說,它能包醫什麼百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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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神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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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信,但他們卻硬要相信,每天都要練幾次,還有書籍配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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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仕無奈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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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老人練完“功”後,湯成仕等人的麻將已打了一段時間了,他們不想休息,急著上場參與。楊豺很為他們的健康擔憂,悄悄把湯成仕叫到一邊,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她。湯成仕聽後,也十分著急,前去問道:“爸、媽,夜已深了,天氣又冷,你們鍛煉了一陣,人又疲勞,是否就不打麻將,早點睡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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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王霞接受了湯成仕的勸告,但湯萬金卻賭隱難止:“二妹,你看,爸不是很健康的嗎?打麻將還不是小菜一碟,沒什麼困難可言!”湯萬金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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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擔心呢?我練過功,有李老師保佑呢!”湯萬金打斷湯成仕的話,堅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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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麗見狀也來勸阻,可湯萬金此時一點反對意見也聽不進了。湯成仕隻得說道:“爸,您實在要打麻將,那就打吧!但一旦身體不舒服,就必須休息,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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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好了,爸不是說過嗎--爸練過功的,有李老師保佑,保證出不了什麼問題!既然要讓我打,就讓我打過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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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仕、湯成麗隻得依了他。全家進行了重新編組,湯成仕提出了“每桌都要有每家人,麻將麵前人人平等”的原則,大家一致同意。湯家老人被分到了楊豺那桌。每桌的人,還可以買“馬”,進行另外的間接參與--既可買本桌的“馬”,也可以買它桌的“馬”,還可買兩桌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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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氏家族祖傳的賭勁,就像經過漫長冬眠的毒蛇,在這嚴寒冬天,春節即將來臨時,蘇醒過來了:老太爺湯萬金仿佛感覺到了幾十年前那些漂亮的交際花們,尤其是貴婦人的來臨;老太太王霞雖沒參與,但也仿佛感覺到了昔日的達官貴人,尤其是那些高大粗壯的美國大兵的來臨。在這裏,老太龍鍾的老人仿佛年輕了10歲、20歲,10多歲的讀書郎也仿佛迅速長成了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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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賭博場合人們的年齡,都極符合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產生了延長和縮短兩種奇異的轉化--年老的變得年輕起來,年少的變得年老起來。同時,也很符合老子和黑格爾的辯證法:禍會變成福,福會變成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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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湯萬金及其有外人血脈加入的後人們,在麻將桌上賭了個通宵,除中途零點新年到來時放鞭炮,被其中兩人浪費了一點時間外,他們的心裏,肉裏,眼裏,毛裏,血裏,手裏……各個部位,除了麻將,還是麻將;除了和牌,還是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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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亮了起來,越來越亮了起來,樓下已傳來了人們的腳步聲。就在這時,吃年飯時未被一塊肉卡住道萬金,被小小的麻將擊倒了--他剛伸手拿楊豺打出的“幺筒”,大叫一聲“幺筒,和了,滿罐”時,突然倒在了地下:先是樓板被人撞擊發出悶悶的“咚--”的一聲,隨後是樓板被板凳撞擊發出的“狂--狂--”的聲音,再後是正在酣鬥的人們發出的“哇……”的尖叫聲--這聲尖叫,在場者就像聽到命令一樣,衝向倒在地上道老太爺。屋子裏頓時亂作一團,板凳的移動和倒地聲,桌凳的碰撞聲,人們的驚叫聲、哭喊聲……被緊緊密密地揉到了一起,難以區分。他們把倒在地上道萬金扶起來,準備送他到附近醫院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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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已提前入睡,正在夢中的王霞,被這吵鬧聲驚醒。當得知湯萬金病了,兒女們準備將他送醫院時,她來不及穿上罩衣,就一個箭步衝了出來,死死抱住湯萬金,大喊大叫起來:“不能!萬萬不能!這樣冷的,抬出去受涼了怎麼辦?--老頭子是練過‘大法’功的,李老師是會保佑他的,根本用不著到外麵去看病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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