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音邊走邊問:“阿爹人呢?他回來了嗎?”
霜沐說:“他前天就回來了,今早去了神殿,應該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霜音立刻就明白了阿爹為什麽會去神殿,不由得有些黯然。
“阿爹去神殿,肯定是為了找小爹爹吧……”
作為中等獸城,城中必須要有一座神殿。
按照慣例,神殿的大祭司應該是由部落裏的巫醫擔任,可是緩緩不在了,部落裏沒有巫醫,於是大祭司的位置到現在都還是空著的。
如今這座空蕩蕩的神殿,除了每天都來打掃衛生的神木一族之外,就隻剩下血翎會經常來光顧。
當霜雲爬上神殿屋頂,看到血翎正坐在屋頂上,在他身邊堆了不少酒壇子。
他的頭髮披散下來,火紅的衣服有些淩亂,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
霜雲大步走過去,捉住他的手腕:“夠了,別再喝了。”
血翎抬頭瞥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來,坐下來一起喝!這可是緩緩留下來的果酒,喝完一壇就少了一壇,我以前總想著,要是等哪天把這些果酒都喝完了,我就把她給忘了。”
可是,這酒卻怎麽都喝不完。
他怎麽都忘不掉她。
霜雲鬆開他的手腕:“忘不掉的話,那就牢牢地記著,記在心裏,將來死了,還能帶到墳墓裏去。下輩子再去找她,把今生她欠了我們的情,全都討回來。”
“嗬,你們有來生,可我沒有了,我隻有這一輩子。”他仰起頭,又灌了一大口酒。
霜雲冷冷地看著他:“你非得這麽折騰自己嗎?你以為緩緩看到你這副樣子會開心嗎?”
“我為什麽要讓她開心?她都不要我了,她還管我怎麽折騰自己?!她要是不滿意的話,就自己從墳墓裏爬出來打我啊!”
霜雲:“……”
血翎拎起酒壇子,倒了兩口,發現壇子空了。
他隨手將壇子扔到一邊,自嘲一笑:“我有時候真羨慕你們。”
“羨慕什麽?”
“你和白帝都有緩緩為你們生的孩子,就算緩緩不在了,你們也還有孩子們,多少都算是個念想。至於桑夜,他更瀟灑,幹脆把什麽都忘了,”血翎又拿起一壇酒,“隻有我一個人,除了一腦袋的回憶之外,什麽都沒有。”
霜雲說:“你還有我們這些家人。”
“得了吧,緩緩都不在了,我跟你們還算什麽家人?你跟白帝才是一家人。”
血翎大口地往嘴裏灌酒。
霜雲皺眉:“你這麽喝會醉的。”
“不會醉的,這酒是甜的,怎麽可能會醉呢?”血翎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緩緩釀的果酒,也就隻有你能喝得醉,每次你喝醉就抱著她撒酒瘋,趁機佔她便宜。”
聽他提起往事,霜雲的眼中也有些恍惚。
血翎一邊喝酒,一邊說:“你要是來陪我喝酒的話,我非常歡迎,你要是來勸我振作的話,就趕緊走吧,我現在過得蠻好的,不需要你們來操心。”
霜雲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來,抬頭遠眺,目光落在劍樹上。
“我記得緩緩走之前,這棵劍樹好像也是這麽高吧?這都十五年過去了,孩子們都長大了,隻有它還是老樣子,一點兒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