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同患難義結金蘭(1 / 2)

兩個婦道聽了,這會子也講究不起什麼回避不回避的,急急的開了門迎了進來,碧霞奴但見四郎身後跟著一個聰明俊秀、衣衫華麗的相公,不知哪裏來的,隻得側身回避,將手絹兒半掩金麵。

嬈娘見了娘家哥哥,忙對碧霞奴笑道:“嫂子不妨的,這是奴娘家哥哥,行院裏當差,調弦子的琴師。”

原來高顯風俗,行院裏的優伶們也是常在內宅服侍,太太奶奶們多有不避諱的,從不與尋常男子同日而語,碧霞奴聽見是個優伶戲子,又是杜嬈娘的親戚,方才回轉過來道了萬福。

杜琴官連忙唱個大喏,一麵偷眼觀瞧這新媳婦子,心中暗暗喝彩道,方才見了三哥卻是個英雄豪傑一般的人物,也隻有這樣好相貌的奶奶配得上他了。

一麵大家進屋坐著,碧霞奴抹了淚痕下廚燉茶來吃,四郎和杜琴官將何大郎的話細細的說與喬姐兒知道,叫她放心,橫豎是打不壞的,隻要外頭想法子運作此事,大事化小便可脫出牢獄之災。

碧霞奴想了一回道:“拙夫向來老實,不會巴結,再說我們小門小戶兒,誰肯提攜……如今那何捕頭就算是咱們家認得最大的品級了,除此之外,前頭街坊是看街老爺家中,我與他家太太倒有幾分交情。”

杜琴官點頭道:“三哥也是這麼說,如今說不得病急亂投醫罷了,還請三嫂子尋個由頭,對太太說一聲兒,他家老爺雖然沒甚品級,太太若是在內宅之中有些手帕交,能對諸位老爺過幾句話兒,這枕邊風倒勝似上指下派的往來文書呢。”

喬姐兒見他說的有理,點頭答應了,一麵見嬈娘懷抱的官哥兒十分哭鬧,知道孩子大清早兒的就給搖醒了,這會子正不受用,為了自家之事,連累這許多親友奔走,甚是過意不去,連忙說道:

“叔叔嬸嬸忙了這半日,大麵兒上的事情,奴家都知道了,如今困坐一處,就是急死了,人也不得出來,不如大家先各回下處自便,奴家也想法子求求前院兒的太太,中用不中用,自然有消息傳過去,也省得這樣幹耗。”

嬈娘見官哥兒略微發熱,心中焦急,又不好說要家去,如今見碧霞奴提出來,便對四郎使個眼色,一麵說道:“既然恁的,奴家不與嫂子客氣,這就去了,隻是家裏攤上這樣的大事,隻有嫂子一個是料理不來的,依我說,不如叫我們當家的回鄉一趟,到幹娘處接了二姑娘進城來相陪,凡事你們姐妹也有個商量。”

碧霞奴聽了,心中也想接妹子過來商議,因說道:“多謝弟妹良言,隻是又要勞動四爺了……”四郎連忙擺手道:“嫂子這樣說,叫兄弟沒有立足的地方兒了。既然恁的,咱們各自去幹各自營生。”

幾個商議妥當,告辭出門,碧霞奴送了出去,將街門對上,想起三郎吉凶未卜,又哭了一場,知道哭也無用,強忍住了眼淚,下廚收拾了一壺熱茶,幾碟子茶果,探聽著上房屋裏老爺已經出門公幹,便走去端了進來,口稱“回事”。

太太正盤腿兒坐在炕上做些針黹,聽見外頭是碧霞奴的聲音,連忙丟下手上活計笑道:“是三奶奶麼,房裏沒別人兒,快進來吧。”

喬姐兒端了茶果進來,勉強笑道:“早起見太太好似胃口不好,沒用多少稀飯,若是預備下茶果前來伺候。”

太太今日起的晚些,胃口尚未打開,便吃的少了,如今正沒處抓撓吃食,見碧霞奴這般善解人意,連忙笑道:“難為三奶奶想著,奴家腹中倒真有些饑餓。”一麵騰出炕桌兒來擺下果碟子,又攜她上炕。

忽見碧霞奴滿麵淚痕,唬了一跳道:“這是怎麼說,莫不是與三爺拌嘴了不成……年少夫妻這也是難免的,我也我們老爺磕磕絆絆的也過了這些年,世人打小兒都是這樣過來的……”

碧霞奴聽見太太挺起三郎,越發隱忍不得,嚶嚶嚀嚀哭泣起來,又不敢放聲大哭,忍氣吞聲越發叫人憐愛。那太太原先也認得喬姐兒之母,見她哭泣,心中十分不忍,一連聲兒問是怎麼了。

喬姐兒將三郎的事刪繁就簡說了一回。太太聽見,怔了半日,搖頭歎道:“我竟不知小翠兒那蹄子心腸壞了,做出這樣下流沒臉的事情來,說到底都是奴家治家不嚴,連累了你小公母兩個……”

碧霞奴連忙搖頭兒道:“也是拙夫辦事不老成,當日之事若是早對我說,趕著翠姑娘出閣之前好言安慰了她,或許還不至於鬧出這樣的事來,如今隻怕積怨已深,況且調戲的事一旦嚷嚷出來,再無改口之理,所以想著來求太太,看老爺那兒有甚說得上話的同僚們能幫襯一把的,奴家中雖然清貧,願意結草銜環報答搭救之恩。”說著,輕提羅裙盈盈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