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鏢局子散夥還債(1 / 2)

卻說張三郎聽見閨女給人唬著了,心裏憋著一口惡氣,待要出去與眾人理論,卻給妻子攔住了規勸了一番,隻得暫且壓住了心中的火氣,同著小侯掌櫃出去看看究竟。,

到了外頭一瞧,但見那大狗阿寄耀武揚威的,在院裏逡巡著。二進院子門首處,站著幾個人,手裏都抄著從武器架子上拿下來的兵刃,吆吆喝喝的。隻是一瞧都是商人模樣,沒有練過功夫,也不敢真往上上。

三郎見了心中冷笑,出了門,喝住了大狗,揚聲問道:“幾位掌櫃今兒蒞臨小號,不知道有什麼見教?”

內中有一個好似商會頭目的人,見正主出來了,喝退了眾人,向前一抱拳道:“張三爺,我們也不是來鬧事的,都是街裏街坊老街舊鄰,雖不會錦上添花,也知道道上的規矩,不願意做那落井下石的勾當。可是你瞧瞧,我們這幾家可都收到那紅衣姑娘的書信了。”

說著晃了晃手上的信箋,眾人就開始七嘴八舌地訴苦,有一個說道:“你們鏢局子沒本事,丟了別人的鏢也就罷了,可是我保的這一趟鏢,是給女兒的嫁妝,如今我閨女人過去了,可是衣裳頭麵,吃穿用度等東西,全都沒到不說,就連陪過去的四個丫頭都丟了三個,這多讓婆家人笑話呀!如今我姑娘在女婿跟前兒都抬不起頭來,這事兒你們管不管?”

另一個掌櫃模樣的人拿著書信,愁眉苦臉的說道:“嗨,你家裏出的事情算什麼呀?年前我老父親去世了,老家來人帶消息,催促著我要棺材本兒,我是尋遍了元禮府中,才找到一口合適的壽材,打算把板子先送回去,自己盤了賬就回家發喪的,因為信任你們鏢局子,才把這一口板材托付給了你們保回鄉裏去,好讓父親入土為安。誰知道這趟鏢也保不住,如今先考過了頭七還停在板兒,我們宗祠裏的人急得不得了,商量著要告我忤逆不孝呢!”

七一嘴八一嘴、雞一嘴鴨一嘴,說得張三郎腦仁兒疼。隻得溫言軟語地安撫著眾人,按照綠林道的規矩,開鏢局子的既然吃著這碗飯,就不能推卸責任,若是自己的鏢師趟子手沒本事,在同行麵前丟了鏢,掌櫃的來個一推六二五不認賬,不光黑道上丟臉麵,就連白道上也是說不過去的。

張三郎心裏有個盤算,連忙令人看茶,請這幾位買賣鋪戶的大掌櫃粗略的算了一算自家的損失,每一筆都是個不小的數目,合起來總要比自己的家業還要多出去不少。

張三郎心裏明白了,那個紅衣女子挑釁不成,是不會輕易罷手的,非要弄得自己家破人亡,逼著自己就範,說出花二哥的下落,方能善罷甘休。

可是那花逢春為了躲避這一筆情債,在牢獄之中十年之久,自己怎麼能夠因為貪戀富貴,就出賣了結義兄弟呢……張三郎眉頭緊蹙十分為難,正在這個當口,那內宅的引弟兒姑娘出來,見了三郎,附在他耳邊說道:“奶奶叫我出來對爺說,欠人家多少銀子總是要還的,也是光明磊落的漢子,不能為了妻子兒女就貪戀這點小富小貴。也莫要傷了結義兄弟和各位綠林道上英雄好漢的心。櫃上可以先支出些銀子,若是不夠,內宅裏還能往外填,慢慢的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小張莊上的祖宅和喬家集上的秀才第,也是一筆挑費。”

張三郎聽見渾家這樣說,心裏十分感念她善解人意,這話說得有道理,總不能叫這些商戶替自己在綠林道上的恩怨來擔當。隻好點點頭道:

“各位客爺,想來大家也都聽見綠林道上的傳說了,這禍是我張三郎自個兒惹起來的,與各位托付的鏢趟子沒甚瓜葛,總不能叫大家替我背了這個債。可是今兒我也把話說明白了,我們是小門小戶的買賣,比不得各位客爺資本雄厚,哪有恁多回籠的銀錢?若是想讓我們全額賠償,那也是個殺雞取卵的法子。

依我說不如大家每人理出一個單子來,丟失了多少東西、花多少錢買的?樣樣謄抄出來,如今各樣東西的市價,都是衙門口裏頭有定例的,咱們何不拿著那些單據,一起到府衙裏頭去請大老爺公斷,但凡判了多少該給你們的,我張三郎一分不少,照例賠償。”

眾人聽見張三郎這話說的在情在理,也就不再爭競了。大家紛紛家去,查點當日簽訂的合同,每一趟鏢到底有些什麼人口物件兒,都是白子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隻需按每個物件、奴仆的價格估算出來,擬成一個單子,報上去,請元禮府的知府大人公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