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1張四郎登門哭窮(1 / 2)

碧霞奴緩緩的把家裏的難處一樁樁一件件對妹子說了。她原本也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隻是一來鏢局子生意受挫又不是三郎的過錯,說出來倒也沒什麼,二來若是不說得重一些,自己反倒不好開口要回秀才第的房子了。

二姐兒素來是個爽利的人,若是在當姑娘的時候是一拍大腿就能定下,可是如今自己也成婚好幾年了,拉家帶口的,丈夫雖然官麵兒上叫個三班總部,說出去威風凜凜的,實則一個月的餉錢也不過就是那麼一點死錢兒。如今歡姐兒的嫁妝剛攢夠了,慶哥兒的束脩銀子還要一個月一個月的靠著自己母女兩個做針線慢慢的攢下來。

早幾年也不是沒有打過秀才第的主意,一則是自己和姐姐兩個拿著房屋地契,二則到底是在那處老宅長起來的,如今招了兩家接訪,又有那陳氏小姨娘帶著麟哥兒給自己看房子,雖說不待見他們兩個,好歹也是爹媽的故居,平日裏若是想了,還帶著孩子丈夫回去瞧瞧呢。如今聽見喬姐兒搭訕著商量要賣,心裏就盤算起來,也不似原先當姑娘的時候恁般爽利,一拍巴掌就答應下來。

碧霞奴是個聰明人,一瞧妹子麵上有些變顏變色的,雖然嘴上支應著,隻是臉上到底露了難色,緊接著又說一些家道不景氣,按月繳納束修銀子等語,心裏早就明白她是不樂意賣。

原先三郎夫妻兩個家道不難的時候,秀才第的房子租出去,每月的月租都是交給何大郎家裏收著的,大郎和二姑娘每回說要分些紅利,三郎夫婦兩個都說叫他們留著用。如今要賣了秀才第,又斷了這家子的一筆進項,倒也怨不得妹子覺得這事躊躇難斷。

碧霞奴見她這般光景,心中也不好咄咄相逼,不如叫妹子緩兩天,必然是要與何大郎的商議一番的,若是自己日日催促,害得他們夫妻兩個傷了情份反而不好……

喬姐兒想到了此處,反而安慰妹子莫要心急,幾日祭了祖再答複也是一樣的,還勸他多聽聽大郎的意思,莫要因為偏袒自己就與他吵起來,若是能襄助自家度過這次難關,到時候連本帶利一樣不少的給他們送回來就是了。

姐妹倆隻怕這事說多了尷尬,也就岔開了話頭兒,喬二姐兒又給碧霞奴看了看歡姐兒最近的針黹活計,果然比前幾年強遠了。碧霞奴又問許了人家沒有,二姑娘一拍巴掌笑道:

“嗨,還不是你們家的冰姐兒搶了我們家的小女婿?這事兒雖然沒有提出來,我們大郎心裏中意的可是李四哥家裏的那個官哥兒呢,這位哥兒年紀雖小,去古靈精怪,人小鬼大的,原先街裏街坊的住著,這片兒孩子全都叫他拿下馬來,可是個孩子王。

誰知道他家裏也是做買賣折了本錢,就舉家去投奔舅爺,就是原先在你們家做事的那個杜琴官,沒想到後來聽說你們兩家又搭個上了,還把冰姐兒說給了他家。原先我還想著若是一直在高顯縣城裏住著,就把歡姐兒給了他們也是好的,可如今搬到了元禮府那樣的大鎮店去,我可舍不得我們大姑娘走那麼遠,還是在城裏找一戶人家罷了。也不圖他榮華富貴,隻要一日三餐有一碗安樂茶飯,為人老實本分也就夠了。”

喬二姐兒說著,又給碧霞奴看了看慶哥兒的功課。二姐生的晚些,那時候父母情份已經不好,見第二胎又是個女孩,也就沒甚心思教她,遠不及大姐兒當個女公子一樣好生教養,是以二姐兒不過粗通文墨,不做睜眼瞎子罷了。

如今見姐姐來看望自己,就拿出了慶哥兒的功課,叫碧霞奴點評一二。喬姐兒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作詩還是對對子都自然有一股靈氣兒,點頭笑道:“看來你們家是要出個大才子了。”

晚間何大郎回來,到內宅見了大姨子,彼此說些寬心的話,一麵打聽了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幾句三郎的買賣如何,歎了口氣道:“這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原先姐夫結交上花二哥的時候,我們幾個哥哥兄弟還都羨慕著。

這花二哥雖說關在牢裏好些日子,倒是個硬茬子,平時也不大理人的,不過和獄卒們說笑幾句,就是老爺提審,正眼兒也不瞧一個,可苦了我們當差的,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誰知偏生和姐夫一見如故。

當日我們幾個當差的還說,姐夫這牢獄之災卻是因禍得福呢。誰知道如今好端端的冒出一個相好兒的來,到處和姐夫的買賣做對頭,花二哥卻依舊躲在監裏不肯出來,想是真有什麼虧心的地方,難見人家姑娘……。”

大家一處吃了飯,二姑娘早早的把姐姐安置在西廂房裏,噓寒問暖,又怕她月份大了身子不熨帖,要陪著她睡。碧霞奴笑道:“隻怕你們小公母兩個晚上還有話說,你且去吧,這裏有引弟兒照顧就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