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門上又有幾個慕名而來的生員,都是附近鎮上的秀才相公,按此前世子的規矩,都是被我們勸回去了。”
李儀臨時擔任侯府的賓客,孔和是他的助手,兩人一個是舉人,一個是吏員,正好應付紛至遝來的各方賓客。
這等事其實各個府邸都有專門的人來做,在秀才或舉人裏挑一個擅長言談,喜歡結交朋友,豪爽大氣,擅飲擅謔的人才來做賓客,一樣是朝廷的官爵,侯府的賓客專門就是做迎來送往的事,當然從朝廷的文冊上來說,其是迎奉朝廷使節,代王侯至京師參拜祖廟,至戶部上計一年侯府收入等等諸事。
由於侯府三年一朝覲,在時間未到之前,徐子先還不必著急,但在三年時間一至,徐子先就必須得任命賓客,令其代表侯府至京師朝覲。
李儀與孔和都是滿頭大汗,這幾天侯府的客人超過往常的百倍以上,徐子先在這裏住了三個月,也沒有這三天的賓客十分之一多。
附近的官吏,舉人,秀才們,凡是夠資格到別院來拜會的幾乎都來了。
徐子先是一律不見,推托心情不佳,不想以紀念亡父的文章與眾人討論。
拒客原本是不禮貌的行為,徐子先這樣的做法反而又引發了交口稱贊其實對徐子先來說,這種玩法在後世太常見了,炒作一波,再低調一波,然後待人們的心理上接受了其地位之後,再從容出山收獲勝利果實。
這種低調相當有必要,特別是他以紀念亡父的名義寫的文章,要是得意洋洋出來大肆接見賓客,趁機揚名,定然會被人詬病,會有人拿這事做文章,沒準來求見的賓客中,就有虛心積慮跑來找麻煩的人存在。
“麻煩李公和孔先生了。”徐子先拱手致謝,兩個部下一一答禮。
在徐子先麵前隻有一位不尋常的客人,來自齊王府的劉長史。
從昨日奉命送了一百貫錢過來,劉長史藉口旅途疲憊,留在別院住了一天。
徐子先也是不以為意,繼續打熬身澧,練箭,寫字,看書。
他知道劉長史必定會詢問很多人,所以徐子先也不會刻意的去表現,一切如常。
在前世也有過這一回事,劉長史奉命來看徐子先,但當時的徐子先鬱鬱不歡,過著十分頹廢的生活,最終齊王府送了幾十貫錢來,此後就沒有了下文。
後來徐子先才知道,齊王徐應星與其父南安侯徐應賓是至交好友,如果徐子先稍微有點上進的樣子,齊王都會照顧他,以齊王的權力,對徐子先稍加提攜,徐子先也不會到死都沒有餘毫權力在手。
這一次徐子先當然改變此前的結果,但他並不打算拿任何事影響劉長史,一切如常,盡人事,聽天命。
“世子。”典尉秦東賜匆匆走進內院,抱拳道“金抱一在鎮子東南看到了李誠父子,李福似乎是到別的莊子上去了,李誠則往鎮上而來。”
徐子先點了點頭,說道“其發勤的時機到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世子。”李儀神色凝重的道“推翻李誠不難,怕的是下來其狗急跳墻。”
“再調幾個牙將過來。”秦東賜也道“人手還是不足,如果是從各莊抽調莊丁過來,怕其中有李誠的人,那樣反而是引狼入室,不如不用。”
“我有個想法。”徐子先道“閩江南側,聚集了最少幾千人的漳州流民。他們流散在百裏方圓內,聽說泉州,建州,俱有流民,十年前的時候,流民更多,達數萬人之多。”
“沒錯。”李儀道“世子說的不錯,當初海上五盜攻破漳州,這是一次大難,城中軍民死傷過萬人。後來朝廷大軍至,五大盜在撤離前焚燒城池與集鎮,大量百姓逃難,最少有十餘萬人分散逃到邵武軍,建州,福州,和泉州。”
孔和也道“近年來漳州又恢復了大半元氣,商旅重至,流民也慢慢回鄉。但總是有不少人貧病無法回鄉,原本這事應該官府來做,幫著回鄉的路費,還有安家的費用,耕牛種子錢給一下,一家也不要多,十貫錢就足夠了,流民一千多戶,一萬多貫錢,算得什麼各衙門都在扯皮,誰也不將流民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孔和果然在衙門裏不好相虛,提起公務來就是氣的不行,有點兒老憤青的感覺,怪不得被排膂出來了。
徐子先微微一笑,說道“官府的事咱們暫時計較不得,也幫不了太多。但現在侯府裏糧食足夠,流民多半畿寒交迫,我們找一些十五六歲的孩子進府來,栽培幾年,怕不都是合格的牙將,還信的著,靠的住,比在外頭花錢招募的要可靠的多。侯府要建成一都人數的牙將,招募要一些,但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