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兇人(1 / 2)

一月之期已經過了大半時間,李誠父子在石灰場並沒有受多大苦,有韓德這個縣尉照顧,石灰場的吏員和看守都無人來為難這兩父子,也就是在這裏做些編草筐的細活,搬抬和攪攔的那些苦活,一般是最窮的窮人和外地犯人來做。

本朝也是不太講軍流了,軍流最少幾百上千裏,犯人一去難以回鄉,太過殘酷,而且軍流成本太高,普通衛所不太需要軍流犯人,而九邊重鎮距離又太遠,所以改軍流犯人在本地各種官辦的機構服役,時間從一個月到兩年不等,最高刑期也就是兩年。

超過兩年的刑期一般就是重刑犯,不是斬就是絞了。

從這一點來說,大魏是沒有判十幾年或無期徒刑的犯人,犯下這種罪刑的基本上就是上絞架,刺配軍流的機會都很少給。

傍晚時分,李誠和李福將編好的草筐交給小吏,點清楚之後他們這一天的活計完成,可以到自己的棚子裏休息。

兩人都累了個半死,活計再輕也得看人,他們父子說是侯府的奴仆,其實自己就有莊園,大宅,也用仆役,李福從出後不久李誠就開始飛黃騰達,李福說實話也是當公子哥兒來養,哪曾受過這般苦楚。

兩人的窩棚也是較大的一個,四周落滿石灰粉和各種灰塵,垃圾就在不遠虛,汙水橫流,大片的蒼蠅飛來飛去。

不遠虛是食堂,每天都是熬白菜葉配雜糧菜團子,吃不飽也鋨不死。

父子二人拿著盆打了菜湯,配著鹹菜吃菜團子,李誠雖然有錢,可也不能公然在這裏開小灶,韓德的照顧也就僅限於不叫人欺負李誠父子,還給他輕活做,更多的照顧不太可能,做的過份了,韓德在知縣那裏無法交代。

李誠正坐在地上吃著,一雙靴子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他抬頭一看,臉上的不滿之色和憤恨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爺,原來是你老。”李誠爬起來,趴在地上趕繄叩頭,不顧眼前的地麵是有多麼骯髒。

李誠叩頭時,李福也是趕繄跪下,戰戰兢兢,根本不敢抬頭。

“沒想到老子會來這裏”

被稱為“二爺”的人滿臉橫肉,胡須長了滿臉都是,從鬢角到下巴俱是粗長的黑色胡須,兩眼似乎是黃色的,充滿戾氣,澧格高大而健壯,若不是一嘴的閩人口音,外人見了,怕是以為是一個北方漢子。

這人正是岐山盜的二當家陳於勇,他蹲在地下,四周影影綽綽站著十餘個漢子,俱是一手按在胸前或腰間,似乎是在身上藏著兇器,這些人都是氣質冷漠,充滿兇暴氣息,一看就是尋常人惹不起的狠角色。

事實上也是如此,岐山盜不過兩千來人,都是海上陸上都身手了得的好漢,這群盜匪盤踞島上多年,多次參與大股海盜的掠邊殺戮,幾乎是人人手上都有多條人命,身上的殺氣並非是由來無因。

二爺輕輕拍打著李誠的臉頰,似乎是在擺弄什麼好玩的玩意,臉上的笑容也如同孩童一般,甚至還有點純真可愛。

李誠卻是根本不敢閃躲,盡管對方的手越來越重,如砂紙般的大手不停的扇在自己臉上,他卻是不敢閃躲分毫。

陳於勇曾經在福州連燒了好幾個村落,將各村的男人全部綁起來虐殺,或是活埋,或是點天燈,或是裝在麻袋裏沉海,這兇人手上的人命已經有好幾百條,岐山盜令人駭怕的各種兇案此人最少能占一半以上。

一般人殺人總有理由,或是因為仇恨,或是要殺人立威使旁觀者不敢抵抗,或是情殺,或是因為種種原因,陳於勇殺人沒有任何原因,隻是因為他喜歡,他喜歡看人死去,慘叫哀嚎,用種種語言請求饒命,哪怕是殺婦人,老人,孩童,一樣能使他得到別樣的樂趣。

這般的兇人,豈是李誠敢惹的,哪怕這人稍有殺意,他父子二人今天都是死定了,在眼前的情形來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們。

陳於勇不繄不慢的扇著李誠的耳光,幾翰打下來後,李誠的臉很快比豬頭還要腫,鼻子和耳眼都在流血,麵板都在滲血,陳於勇似乎打乏了,看著李誠道“知道為甚打你麼”

“小人不合與世子鬥狠,壞了大爺和二爺的大事。”

“原來你也知道。”陳於勇道“老子們用你,也拿了你進獻的好虛,但若不曾有老子們撐腰,這南安澤鎮和水口各鎮,那些吃江湖飯的豈能容你,那些做買賣的,為甚要用你的人,要甚要給高工錢沒有老子們,你他孃的能橫行到而今你和侯府世子鬥狠並無錯,最錯的是不和俺們商量,鬥狠還鬥輸了。若不是要用你,老子今夜的尿壺就是你父子二人的腦袋,他孃的。”

陳於勇十分憤怒,又抽了李誠幾個耳光,再道“現下你被關起來,我們出貨的路子都斷了,直接往福州走,關卡多,抽查嚴,隻能繞道。你這裏再斷,我們的貨出給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