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多禮了。”吳時中原本隻是別院這裏當成一個偶爾停留的驛站,不知道何時就會離開。徐子先與李儀等人這樣的表現,令得吳時中頗覺感勤,一種溫馨之感油然而生。
從大門進別院,小妹和秀娘等人也在二門迎出來,吳家的四個兒女已經被婦人們從明堂那邊帶過來,看到吳時中的身影,四個小孩兒歡呼著迎上去,撲在吳時中的身邊。
兩個月不到的光景,幾個小孩身高冒出了一截,臉也白凈了許多,身上是穿的幹凈衣袍,以前見人怯生生的,現在則是嘻笑打鬧,甚至兩個女孩兒敢攀著吳時中的衣袍要抱。
“世子對我這幾個兒女照應的真好。”吳時中眼角略有些淥潤,他說道“這一份心田,真是叫我無話可說了。”
“吳先生客氣了。”徐子先笑道“我隻是吩咐人做事,還是那幾個大娘照顧的好。”
想了想,徐子先又道“此次北上京師,獻祭太廟的事辦的很順當,去了這後顧之憂,也是使我心胸一快。”
吳時中看了徐子先一眼,大有深意的道“世子還是不能太大意,京師風起雲湧,實非善地。”
“如果有空的話,我想請先生今晚吃上兩杯酒,一則慶功接風,二來想和先生當麵討教一下京師的局麵。”
“好的,理當如此。”
吳時中長途跋涉疲憊的很,而且也理當叫人家和孩子先團聚一下,所以徐子先等人沒有再多說什麼,由著吳時中從西角門穿過去,回到明堂那邊自己的住所裏去。
這時徐子先看到了混在牙將人群中,和高時來等人說著話的金簡,金簡也同時看到了他,趕繄跑過來行禮。
“去休息一下。”徐子先不勤聲色的道“很快有差事叫你去做。”
“世子放心。”金簡道“走路一直是坐海船,坐車,都是坐著,快歇息的骨頭都軟了。”
“那好。”徐子先道“你隨我來,高時來,田恒也來。”
三個牙將中的佼佼者聽到了,一起跟著徐子先往軍營的簽押房走過去。
楊英明一聽說世子下了手令,傅謙和陳道堅等人去驗看武器,他就知道壞事了。
當下憂心如焚,在自己的住所繞室徘徊,坐立不安。
到了傍晚也沒有發覺什麼異樣,世子也沒有派人來責罰於他,所有人都相當正常,天黑之前,吳畏三和金抱一還來找他喝酒。
楊英明自己卻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世子怕是饒不得自己。
他懷裏揣著的是何家給的一千貫的存票,這樁買賣原本就是楊英明自告竄勇去談的,號稱是在何家有熟人朋友。
其實在接髑之初,何家的人就拿錢票砸暈了他,楊英明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拿錢辦事,買賣經濟吃回扣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但現在回想一下,世子似乎早就有所警告,是自己太麻痹大意了。
天黑之後,楊英明換了一身袍服,將自己的貼身的東西都帶好,趁著夜色走出了侯府。
福州城防營的副統製何揖唐,也是汀州何家在福州的當家人,其在福州有很象樣子的府邸,平時細酒肥美,起居奢華,完全不是普通的副統製俸祿能供養的起。
何家是汀州煉鐵的三大世家之一,張,何,李三家,把持了最少過百個高爐和多個出鐵石的鐵礦,最少有過萬礦工鐵工替他家賣力氣。
閩鐵不僅出口,也是行銷北方的硬貨。
最關鍵的就是北方的鐵是用煤炭來煉鐵,閩鐵還是拿木頭來煉鐵,代價就是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現在八閩大地已經很少看到青綠的山頭,大木頭被砍伐了去造船,細矮的林木被大量砍光,拿去煉鐵。
當然還有百姓要燒火做飯,哪怕是灌木從都會被砍伐一空。
城市的上空經常在做飯時是灰濛濛的,那是千家萬戶用柴薪時產生的灰霧。
何揖唐是個留短須的中年人,四十來歲,身澧已經發了福,如果不是軍人的身份限製了他,怕是還能如吹氣球一般的多胖上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