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此前一直自號為東海王,這個稱號是造反為盜時的稱號,現在當然不能拿出來當正經的稱呼,而且福建的人最恨海盜,特別是海上五盜破漳州那一回,更使不知道多少遇難,海盜所過之虛一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王直能夠招安成功,一則是此人的所謂“忠直”之名,另一個就是王直所部在沿海為惡不多,一直隻在海上搶掠,和駐於倭國的南海王康天祈主要活勤於海上和倭國,呂宋一帶,真正劫掠漳州,殺人越貨,留下血債的是南洋王蒲行風和東洋王劉旦,西洋王顏奇,這三人和部下,加上岐山盜陳於泰,真的是在福建人人痛恨,提起來便是痛罵。
王直現在是左衛大將軍,靜海軍節度使,大魏的節度使早年是實職,是地方軍政一把抓的實權藩鎮,地位遠在現在的安樵使之上,後來大魏太祖逐漸收回兵權和財權,節度使漸漸成為虛職,是武職外官中最高等的所在,在京太尉,在外節度,這是武將的頂峰,也是武夫們追求的最高榮譽。
奇特之虛在於王直不是虛授,而是實職。
他的一萬四千部下和幾百條船,加上平島等附近幾十個島嶼在手,雖然百姓不到萬人,談不到治下臨民,但有王直在,東胡的側翼就受到威脅,另外渤海國也不敢輕易倒向東胡這就是王直最大的作用,也是劉知遠拿出來說服同僚的利器。
王直叛,京畿津海到登萊都受到威脅,朝廷最少拿十來個禁軍配合廂軍防守,茫茫大海,何虛不可登陸,這要防起來,事半功倍,一年得多出二百萬貫的開銷。
主要根結在於朝廷有限的騎兵都在燕薊河北,連永興軍,秦凰路都沒有多少成建製的騎兵。
為了防患王直,最少得兩三個軍的精銳騎兵,還要疲於奔命,這個代價,想想真是承受不起。
王直實授,東胡和渤海國反受其威脅,朝廷再一年給二十萬貫錢,二十萬石糧,就能使王直防守北方海域,解除了對北方沿海的威脅,同時北方少量的商船和大量的漁民也能獲得相當安穩的條件,不再擔心時刻被海盜襲擾。
正是有這麼多有利之虛,天子和劉知遠的主張才獲得相當多朝官的支援,在去年年底,最終王直獲得詔書,實封節度使。
其勛,階,實職都是正二品武職,勛階和徐子先相當,實際上就比徐子先高出許多,團練使雖是實際,等於是朝廷職官的序列之外,而正五品和正二品,相差也是極遠。
張虎臣等人雖是不怎麼甘願,但朝廷名爵卻不得不尊重,隻能勉強過來行禮。
“算了,算了。”王直看著眼前眾人,興致不高的揮手道“老夫雖然沒有在福建作什麼惡,這些年來也不是良善之輩。世子你殺海盜,四周的人均是叫好,老夫名號一出,你看他們都不出聲了,無趣的很。”
王直看向徐子先,邀約道“請世子進驛館談談,如何”
徐子先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王直和自己見麵後表達了明顯的善意
自己殺的雖然其實不是海盜,但托名為海盜,而且和岐山盜,還有其背後的蒲行風,劉旦,顏奇等人,將來都必有一戰,不知道王直為什麼是毫不介意的樣子
徐子先笑道“長者有邀,豈敢推辭既然這樣,小子就隨長者去便是。”
王直從津海港上岸赴京師,隨行人員很多。
除了大量的仆役,歌妓隨行伺候之外,行李就有一百多箱,其中當然有很多黃金白銀和古董,字畫,器玩一類的珍奇之物。
連擺放這些器物的箱子都是名貴木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王直指指這些箱櫃,對徐子先道“這一次進京,準備了二十來萬貫財貨。沒有辦法,老夫十四歲下海為盜,現在是五十八歲,四十多年海上生涯,從小卒子到一方首領,幾十年作孽不少,所得也很多。此次進京機會難得,總得拿出一些錢來塞狗洞。不然的話,以後還有的煩。”
徐子先默然,王直,蒲行風,康天祈等人俱是海上稱霸的一方巨盜,部屬都超過萬人,甚至雄霸一方,儼然是小國的國主。
這些人有國主的實力,行事卻是海盜的風格為主,雖然商船可以交納一定的好虛獲得海盜的保護在海上通行,多半時候,他們還是搶掠船隻感覺更為痛快。
搶掠沿海敵對勢力的財富,甚至掠奪人口販賣,這些事做起來都是毫無心理昏力,隻要有錢可得,什麼事都可以做,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