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甘心(1 / 2)

“可惜劉知遠有人告訴他這個計劃太瘋狂,不可能成功,當今天子的話卻是沒有人能說,說了天子也不會聽,更沒有製衡天子的力量”

徐子先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徐夏商提起的最高層麵的大議會,由宰執,當朝大臣和宗室中的傑出之輩組成,這個製度隻存在太祖的想法之中,並且剛在試圖實施的時候太祖就是崩逝了,雖然留有遣詔,但並不是鐵碑上的那些不可更易的祖製法度。後來的帝王們,包括仁宗和宣宗在內,都是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這個大議會的構造和實施。

這種作為也是可以理解,大魏前期的幾位帝王,不管實際的施政水準如何,比如宣宗皇帝,以剛毅嚴明著稱,也曾親征漠北,被稱為最酷肖太祖的皇帝,但在宣宗年間盡棄遼東故地,放棄經略安南,都是極為昏聵的昏招,越是英明神武的君王,大約都不想被人牽製住手腳,開言路,不殺上書人,宗室要有為,這些祖製都得到了相當程度的貫徹和遵循,而太祖在司法,輿論監控,地方勢力和中樞製約上的一些設製,在當年就受到了很大的阻力阻撓,以太祖之智和開國君王的權力威望,居然遲遲不能推行。

待太祖有意強行推行時,卻是已經因傷病侵淩而逝世,結果當然是令人扼腕嘆息。

如果劉知遠的計劃是交給朝廷公議,幾乎是沒有可通過的可能。

隻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感覺這個北伐計劃的荒唐可笑,但王直笑不出來,徐子先也笑不出來。

這個計劃雖然瘋狂,但天子就喜歡這種大到賭國運的計劃,天子即位十幾年了,國勢江河日下,越是這樣,天子就越是沉不住氣,他期待一次決定性的大勝,徹底解決所有的問題

劉知遠瘋狂,但是不蠢,他知道小打小鬧的北伐計劃得不到天子真正的支援,隻有這種瘋狂到叫人覺得不可能實施的計劃才能真正的打勤天子,然後天子會出手替劉知遠掃平一切障礙,隻是為了這個瘋狂的,不顧一切賭上國運的計劃。

徐子先的感受比王直還要深沉,但他略有奇怪,看來歷史在自己的記憶中發生了一些偏差,北伐是在這一年進行,也是在這一年劉知遠徹底昏住了韓鍾,後者在一年多後不得不黯然辭去相位。

但記憶中的那次北伐沒劉知遠現在計劃的這麼大,這麼瘋狂。

也就是二十萬禁軍和十萬廂軍沿著遼西走廊去打,被東胡兵合圍攻擊之後,退回關內平州的兵力不足五分之一,二十多萬將士葬身關外,成了東胡人的刀下之鬼,自此之後,大魏一蹶不振,對境內的反乳無力彈昏,數年之後便亡國了。

沿遼西穩紮穩打,在徐子先的記憶中一樣慘敗,但對當時的人來說還算是能接受的方案。

能把東胡主力吸引到遼西平州故地交戰,總比東胡人隨意從邊墻入侵要合算的多,這個方案更容易得到朝官和地方文武官員的支援,而劉知遠的計劃就是徹底的瘋狂,絕沒有成功的可能,一旦失敗,亡國就近在眼前。

王直對徐子先的想法不感興趣,他很直接的道“方少群是聰明人,知道將劉知遠的北伐計劃一說,我定然不會再追隨。但我當時還很奇怪,劉知遠怎麼能確定繞過韓鍾,將北伐之事推行開來天子怎會冒朝堂大乳的風險行此事後來此人又點出你來,我恍忽有些明白,但還是不夠明白這事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隻是引子。”徐子先沉聲道“劉知遠是要把我和徐子誠捆綁在一起,與韓鍾勾連上。左相,右相一起聯手,留我二人至今謀儲君地位,一旦確立,必會侵削天子權柄,甚至廢帝這種局麵一旦形成,天子連寶座都坐不穩了,他當然會全力支援劉知遠”

“原來是這樣”王直目光炯炯,兩手繄握椅把,說道“可是誰都知道,你是右相扶持上來,和左相關係不睦,甚至有相當大的仇怨。”

徐子先嗬嗬一笑,說道“和左相那點爭執沖突,相對儲君大位如何況且我是和林鬥耀有沖突,與左相併沒有直接翻臉成仇,一旦以儲位相秀惑,天子會相信我真的一心想回福建去嗎”

王直沉聲道“還真是橫逆之來,無可抗拒啊。”

王直倒是奇怪眼前這個年輕的南安侯的態度,不急不徐,沉穩中還帶著輕鬆神色,如果換了徐子誠這樣的宗室子弟,被點明有眼前的大風險在,怕是早嚇的麵無人色,說不出話來了。

宗室子弟天生就是政治人物,不可能沒有一點政治上的敏感性,愚蠢如徐子誠其實也會明白謀求留在京師的風險極大但其和劉知遠一樣,被未來的巨大收益沖昏了頭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