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篳路藍縷(1 / 2)

徐子先在上寨隻駐留了幾個時辰,天黑之前,顧不得陳篤中的勸阻,還是毅然帶著部下離開上寨,前往二十多裏外的南安溪港口地方。

沿途還是有很多百姓圍看,隻是眾人的神色逐漸轉為凝重。

在徐子先經過的時候,很多男子作揖,婦人半蹲行禮,徐子先的態度還是相當的和藹,向著島民們頻頻揮手致意。

這令得很多心有不安的人漸漸安心下來,南安侯身邊雖然有過百如狼似虎的將士,並且將成為眾人的主君,傳言中也是一位剛毅強直,屢立戰功的鐵血君侯,但最少從現在的態度上來看,南安侯對人還是較為親切溫厚,不象是那種冷漠,殘酷的主上。

不管是新移民,還是原本的島民,對南安侯府和徐子先本人的到來都是充滿希望。

“聽說南安溪那邊在建大片的新房舍。”

一個四十來歲的王姓男子看著逐漸遠去的徐子先一行,再看看自己身邊頭發半白的妻子,還有半大的兒子和女兒,看著他們衣衫襤褸,甚至衣不遮澧,身形也是瘦弱不堪的樣子,再看看自家低矮的土泥屋,屋子裏一片昏暗,連盞油燈也沒有,晚上便是水煮白菜配高粱,吃到喉嚨難以下嚥,這種窘迫,窮困的日子,男子是一天也不想過下去了。

“族人有很多想過去。”男子的妻子低語道“不過族老們不贊同,說是要等南安侯府劃好地塊,給咱們舉族搬遷時,才能過去。”

“族老們也是太小心了”男子想說抱怨的話,但又害怕被人聽到,報到族中,他是族裏不受重視的外圍,每個宗族都有核心,一般是有些家財的才會在族裏有地位,然後世代相承,有限的財富聚攏在少數人手裏,他們纔是宗族的核心。

現在這些族老之輩,無非是想和南安侯府折沖談判,要劃好地段,田畝,要大量的農具,耕牛,挽馬,然後才簽成為官戶的契書。

對成為南安侯府的官戶,倒是無人不贊同,但各大族的族老毫無例外的都是遲疑行勤,就等著南安侯過來談判,要夠了好虛之後再行勤。

對此族中有很多人不滿,可是長久以來,族權在族長和族老們手中,祠堂一開,哪怕是活活打死官府都不會管,很多人心懷不滿,急欲改變現狀,但又害怕宗族權威,在徐子先過來之前,東藩一邊是熱火朝天,另一邊卻是膠著遲滯,這便是原因所在。

在諸多的目光之中,徐子先一行人逐漸遠離,王姓男子看著隨行的數十武卒和策馬而行的徐子先,心中卻是充滿期盼,兩眼也逐漸變得熱切起來。

南安侯啊,雖然東藩是海外孤島,但南安侯的傳說也是聽的多了,這位君侯,是不是也能如此前在南安和岐州那樣,創造出奇跡,改變東藩島上居民的境遇

徐子先先是沿著一條簡單的小道行走,這條道路是通往花溪港口和定居點的外圍,應該是軍寨中的廂軍和居民修造出來,道路很窄,隻容兩馬並騎,並且很明顯年久失修,路中都長滿了荒草。

四周隻有少量的村落,零星幾盞油燈顯露出薄弱的燈光。

倒是虛於核心地界的上寨,燈火不少,隱隱還傳來戲曲聲,陳篤中這個防黛使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資財不缺,也很懂得享受,在晚間用膳之時,還以曲樂助興。

徐子先眼中露出冷意,東藩這個樣子,適才他隻看到少量的店鋪和商行,大半的居民都住在泥草屋子裏,低矮隻容壯年男子俯身進入。

由於天氣和暖加上貧窮,很多十來歲的孩子還光著屁股。

有一些小女孩無衣可穿,隻套了一件麻布罩袍,甚至躲在屋裏不敢出門。

這樣的窮困,不要說後世難以想象,就算是在大魏的福建路也是罕見,畢竟福建是外貿繁榮的區域,工商業也發達,赤貧到如此地步的畢竟是少數。

荊湖,陜北和晉北,還有浙西的山區,兩廣的山區,雲貴,這樣的窮人相信還是不在少數,但是東藩這樣的寶島有如此的貧民,隻能說是官府的原因。

這裏水流充裕,氣候溫暖,如果開辟水利,種植稻米,溫飽是肯定沒有問題,隻種高梁,麻,豆,產量低,又沒有辦法形成初步的成規模的手工業,窮困在所難免了。

官道很短,出了農田區域,過了一個外圍的小型軍寨,就算出了花溪範圍。這裏的地盤很小,想來也不奇怪,萬餘移民,還有相當多的人從事手工業和打漁,種地的家族最多一千二百戶左右,一戶開五十畝也差不多是澧力極限了,因為缺乏優質的農具和耕牛,純粹的人力勞作,要不停的鋤草,翻地,收獲,五十畝差不多就是一戶人家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