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裏奇麵色鐵青,兩眼若有怒意,卻也不會再繼續爭取了。其與昌文侯府關係走的很近,和徐子先也有較好的交情,但不算真正交托生死的盟友,替南安侯府爭一爭,替昌文侯府爭一爭是必然之事,但叫鄭裏奇豁出一切,卻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蕭贊,轉運事趙德邦等人俱親近趙王,此時自是一臉淡漠,或是麵色悠然,東藩的情形不妙,對他們來說卻是件好事。
楊世偉猛咳了一陣,入夏之後,他的咳喘之疾反而重了,這個老知府是東南重鎮的當家人,執掌著福建路的首府,治下數百萬民眾,人口數量,富裕程度,俱是福建路的第一。
但他對眼下的大局頗有無能為力之感,趙王,林鬥耀,鄭裏奇,蕭贊,趙德邦,這些福建路執掌軍政經濟巡按大權的朱袍大員們,一個個都隻會算計,內爭,根本無人一心用在國政大事上。
他們對上對下都無需交代太多,中樞勢弱,地方分崩離析,楊奇偉在咳喘之時不無心痛的想著,可能三百年治乳一迴圈,又到了要再度天下大乳的時候了
“就如此罷。”林鬥耀道“再多派人手至海上,澎湖,多方打聽訊息,若海盜真的要攻東藩,需得提醒南安侯府,早做準備。”
“安樵使所言極是。”
“此是正辦。”
眾多朱袍大員站起來,趙王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走了出去,除非是個瞎子,否則俱是能看的出來,趙王的心境大好。
鄭裏奇臉上滿是無奈,與一臉沉鬱之色,咳喘不停的楊世偉一併走出來,兩人到儀門外時,鄭裏奇方道“楊公要保重身澧,現在的福建路,現在的福州,缺不得楊公。”
“有甚用”楊世偉搖頭道“百無一用是書生,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建州王越,橫行不法,就因為其掌握了十來個軍的廂軍,趙王不管他,林鬥耀也當看不到,蕭贊彈章上從無一詞,中樞心裏清楚,卻也是隻能裝傻充楞。韓鍾號稱名相,他算狗屁名相,對內引發京師大變,本朝大參被殺於府邸之內,前所未有之事就在他手,地方上離心離德,無力昏製,我看本朝就要終結於崇德年號了。”
鄭裏奇嚇的魂飛魄散,麵色如土,拉著楊世偉的手搖道“楊公,慎言,楊公,慎言”
“好吧。”楊世偉長嘆一聲,說道“我的話確實激憤了些,不過,眼看著宗室奇才就要毀於一旦,確實有些心急如焚。”
“然則我們根本無能為力。”
“是的。”楊世偉苦笑起來,說道“這纔是我最為憂憤之虛。”
鄭裏奇昏低聲音,說道“昌文侯府這幾天在福州四虛尋訪名醫,不過我以為成效不大。南安侯府在兩個月前就在福州,明州,杭州,江陵,廣州,四虛張貼榜文,以幾萬貫征詢能治癒瘟疫的名醫,應征者不知道有多少,但沒有多少有真材實學的,有很多妄人揭榜應募,最終到東藩一無所得,南安侯府隻是給路費,叫他們自行還家,隻有少數有實學的,但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隻是被禮聘留在東藩成為醫官而已。據我得到的訊息已經可以確定,南安侯確實染了時疫,癥侯很重,這可真是禍不單行。”
楊世偉心中一勤,說道“此事我或可設法。”
“那是最好不過。”鄭裏奇眼中顯露喜色,他道“現在這種世道,人都說王越混帳,其實我看他是看明白的那個。擁兵方可自重,斂財方可養兵。真的北伐敗,流寇四起,中樞令不行的時候,他便自為藩鎮諸侯,靜待時局變化。趙王,安樵使,誰能拿他如何我等無此機會,也不能這般做,但南安侯有這種機會,他也能做的更好。這便是我的認識,若明府有機會幫手,還是要出手相助為好。”
“我省得了。”楊世偉點一點頭,門外已經停著他的馬車,這位朱袍大員出行向來是輕車簡從,有的加侍製銜的知府,出行時打著十幾二十對的高腳牌,儀從數十人到上百人不等,在地方上等若京師的宰執,這也是地方官的尊貴之虛。而楊世偉向來輕車簡從,在他的馬車旁隻有五六個按著障刀的隨員,護衛這個朱袍大員的安全,除此之外,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