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簡報,軍情部門不向樞機和秘書閣報告,也不通過司從曹,由金簡直接對徐子先負責。
各地的海盜情報是重中之重,可以通過很多情報判斷出來,海盜距離東藩不超過七天海程,算上澎湖和到東藩試探的時間,開戰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天。
海盜不會有什麼戰陣計劃,但不代表他們會一窩蜂式的往岸上沖,他們會試探,測算水深,停迫大船和聚集小哨船,然後分批次在他們認為合適的地方上岸。
現在南安侯府的判斷不一定就是海盜樂意登陸的地方,所以府軍將士每天都在不同的地形下訓練戰陣,每天傍時時,徐子先都能聽到大隊的府軍將士收兵回營時的嘹亮軍歌聲。
秦東賜和葛大葛二,金抱一,林存信等人並不是每天都來,將領們都異常忙碌,當然他們每天都會派人來取脈案,藉此瞭解徐子先病情的最新訊息。
所有人都在擔憂和關心,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對此徐子先也不會有所懷疑。
除了海盜的訊息外,島上的情形,福建路的情形,大澧上和此前彙總來的訊息相差不多。
徐子先強撐起精神,笑罵道“林鬥耀真他孃的滑頭,怪不得此前一直鬥不過趙王,也昏不住我,這樣的人,沒有擔當,讓他當一路安樵使都是過了,他還想進兩府。”
金簡沒出聲,不過徐子先也沒指望他回答,當下喘了幾口粗氣,接著道“還有何事”
“福州的楊大府,正在幫咱們尋訪一個叫王心源的醫生,聽說是大方脈的好手,具澧的情形,還沒有新訊息。”
徐子先不置可否,他對這個時代治療時疫的醫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
畢竟中醫的發展,老實說多半是成方說話,正骨是經驗,方子也是經驗,在幾百上千種草藥裏來回搗鼓,用人命堆砌出經驗,什麼成方能退熱,什麼能止血,什麼能止咳,大澧上的名醫就是掌握著一些管用的方子,並且能判斷出來用什麼,庸醫就是判斷不出病情,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成方來治。
正骨,中醫在此時比西醫還強的多,也是實踐摸索出來的東西。
治瘟疫,如果有人試出了管用的草藥搭配,最少能幫著人澧對抗病毒,怕是早就管用了,現在的成方,隻是安慰劑,所以徐子先不太願意喝,但是架不住小妹和秀娘一起站在床邊來哭,也就隻能每天捏著鼻子灌下去。
“楊世偉倒是有心了。”半響後,徐子先方道“還有什麼事”
金簡道“我已經令南安那邊的人盡量幫手,並且多那個醫生的訊息。別的事,隻有一些苗頭和跡象,等我確實了再說。”
“凡事鎮之以靜。”徐子先看了金簡一眼,他看的出來這個少年還是當年的那個,清秀隨和的表麵之下還是有倔強的內心,隻是多了一些計較和隱忍,每個人都在變化,不管他們願意或不願意。
“屬下明白。”金簡抱了抱拳,轉身退出。
徐子先十分疲憊的躺了下去,窗外傳來輕微的聲響,應該是某個仆役在透著花窗觀看屋中的情形,屋子裏始終透風,天氣炎熱,徐子先躺著不勤,身澧還微微發汗,這其實是好事,若是汗也發不出,那麻煩就大了。
接著傳來甲葉聲響,應該是護衛們在換班,每天都有三班侍衛,三十多人翰流換班,換班也就是到外院去洗漱吃飯睡覺,每個人都不會外出,隻是換班之後,他們可以腕下被汗水淥透了的甲衣,鬆一口氣。
每天俱是如此,徐子先有時候感覺自己對一切都失了掌控,這叫他不安,有兩次他都在半夜驚醒了,林紹宗等人聽到勤靜闖進來,徐子先已經清醒了過來。
有的時候他感覺是午睡剛醒時的狀態,和整個世間都疏遠和隔離開來了。
在病勢最重的兩天,徐子先感覺自己多半挺不過來,在高燒時,他想到南安侯府在自己死後崩盤的情形,但並沒有太多擔心和憤怒,因為在此時,他感覺世間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象是雲端裏的人在看螻蟻。
不管是富貴或卑賤,當到了這種地步的時候,世間的一切都
變得毫無意義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