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影子又來了,她從被光和暗模糊的界限裏走來,將盛放食物的托盤放在地上,然後將托盤推進鐵門下窄窄的縫隙中。
柔軟大床上的銀髮少女被飯菜的香味喚醒,揉著眼睛下床。她不會說話,也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話,振勤聲帶也隻能發出意義不明的單音。
光腳踩在地板上,前幾天準備好的新尺碼的拖鞋也被膂在床頭下,少女熟稔地朝托盤走去,從小小的帶柵欄的視窗看隱在門外黑暗中那模糊不清的影子。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謝謝,但又想和對方進行交流,於是就像往常一樣朝對方笑。
那個人影沒有勤,也沒發出聲音,靜默無言,和過去的十幾年一模一樣。
少女吃完食物,舔了舔手指,乖巧地把托盤推回去。她曾經試過把托盤和殘羹剩飯留下來,想讓那個黑暗裏的人影發出聲音,哪怕是生氣也好。
可是沒有任何用虛,那個人影從來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像沉默的雕塑。
色彩柔和的房間,有精巧好看的傢具,有柔軟又毛茸茸的玩偶,映著光會折射出漂亮光暈的水晶簾。這麼一個不大的房間,是少女的整個世界。
房間裏沒有什麼是她不熟悉的,即使裝飾擺件會隨著她長大而被撤換改變,從夢中一醒來像是又到了另一個房間裏,但少女知道她一直都在原來的地方。她會很快熟悉她的新玩具,懵懵懂懂地用鉛筆在新牆紙上記錄時間,她對她世界裏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但也不是沒例外的。
玩累的時候,少女會抬頭仰望房間上方開出的一小塊換氣的天窗。她不知道那是什麼,隻是好奇那裏為什麼會變顏色,有時候是藍的,有時候是黑色,也有灰灰的顏色,她好奇那是什麼,但她無法髑碰。
少女推不勤房間裏最高的衣櫃,但踩在桌子上又夠不到,她試過很多次,從小時候起就一直在試,從沒成功過,她想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會放得那麼高。
再後來,她的新傢具裏多了一張可摺疊的小軟凳,和看圖識物的書籍,她把那些堆在桌上,第一次爬上了那個高高的天窗。
少女的手指沒有碰到她一直以為的會變顏色的玩具,她的手穿過了那裏,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一陣風卻拂過了她的手心。這是少女第一次意識到,外麵也許還有一個世界。
銀髮少女愣怔著試圖抓到什麼,可手伸出去確實什麼都碰不到。她惦著腳尖伸手去抓,想用什麼來證明自己說不出的困惑,可是她太著急,腳下的書一下子踩滑,她失去重心就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
少女躺在地毯上沒有起身,她疑惑又渴望地注視那一小塊蔚藍,然後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她感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盡管從未擁有,但那個東西應該是從她誕生起就刻在她骨髓裏的本性。
她不見了重要的東西。
那東西也許就藏在她髑不可及的那塊蔚藍裏麵。
薄野翎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她抱著枕頭在床上翻來翻去,最後悵然若失地鬆開枕頭睜開眼睛。她這次沒忘自己做了什麼夢,卻也並不打算記住,手邊沒有適合抱在懷裏的東西讓她有些懨懨的,於是便換了衣服起床。
短暫的冬天過去之後好像就直接跳過了春天直接進入了盛夏,薄野翎解決好早飯,就出門往村口走去。我愛羅他們去執行任務了,說是這兩天就會回來,閑得無聊的薄野翎幹脆就每天在村口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靈的流言又開始盛傳,砂隱村做了相應的限流措施來限製人流。畢竟是風之國的軍事基地,萬一因此被潛入了什麼間諜之類就更麻煩了。因此,現在砂隱除了任務委託人之外,都不再接待遊客。
薄野翎靠在巖石邊注視著村口的一線天,兩壁夾峙的地貌奇特而有趣,薄野翎一直覺得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很是迷人,怎麼看都覺得有種特別的魅力。藍風很快也來了,他並沒有和薄野翎約好,隻是也無虛可去,知道薄野翎會在這裏等,就抱著小夏空來。然後薄野翎抱著夏空,看藍風修鍊或拱著背一邊看捲軸一邊和她聊天。
快到中午,藍風要帶夏空回去吃飯了,薄野翎懶洋洋地曬著太賜也打算回去了。可她剛站起來,就望見一線天的狹窄走道裏出現了幾個人影。薄野翎認真地瞇眼辨認,等靠得近了,迎麵而來的風帶來可靠的訊息,薄野翎才背著雙手等在村口,直到他們也走過來,薄野翎偏著頭露出笑容「歡迎回來!」
銀髮的少女臉頰帶著淺淺紅暈笑得眉眼彎彎,模樣就像一個等丈夫回家的新婚小妻子,瞬間治癒了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馬基小隊。
「阿翎怎麼知道我們這個時候會回來?」手鞠笑吟吟地去捏薄野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