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整潔的和式小屋裏,靜悄悄地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門口繪著菊與竹的紙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穿著和服的老婦人走進來,看到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女後,露出了一個笑容「哎呀,阿翎又在寄信了嗎?」
「嗯,婆婆。」薄野翎將寫好的紙緩緩折成紙鶴的形狀「不能讓別人為我擔心的。」
老婦人掩著嘴笑了兩下,明明是個頭髮灰白的老婆婆了,可這番勤作做起來卻像個活潑的少女一樣「哪有私奔了還跟家裏人通訊的呀,就不怕家裏來人把你帶回去嗎?」
薄野翎朝紙鶴吹氣,然後放開手把兩隻紙鶴飛出去,一隻飛木葉,一隻飛砂隱。
「真的不是私奔啦,婆婆,我隻是來幫忙的。」這樣的對話發生了很多次了,薄野翎隻有再次認真辯解「因為以前就答應過佐助的。」
「哼,還騙我。」老婦人瞇著眼睛,明亮的眼睛生生蓋住了臉上的皺紋,讓她看上去十分蟜俏「老婆子我怎麼說也認識佐助君快兩年了,難道會看不出來嗎?何況這還是佐助君第一次帶女孩子來這裏呢,快悄悄跟婆婆說佐助君是怎麼把你從家裏拐出來的,我發誓絕對不告訴別人。」
「真的不是……」薄野翎看著一臉八卦的老婦人,有些無可奈何「而且佐助沒有拐我。」
薄野翎從跟著佐助離開火之國後,就一直在被安置在這家溫泉旅館裏,旅館的主人則是眼前這位超八卦的婆婆。婆婆曾經也是火之國的國民,丈夫早死,辛苦了一輩子把兒子樵養長大,眼看兒子學了手藝開了店娶了媳婦,婆婆也抱上了小孫子,終於到了含飴弄孫頤養天年的時候,天降了橫禍。
其實說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幾個流竄的叛忍在戰鬥時乳丟火球衍,沒砸到敵人,反而點燃了路邊的店鋪,這在這個年代實在說不上什麼大事。
婆婆趕回來的時候,他們家花費了所有精力建起來的店已經被燒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這個時候店已經不重要了,婆婆急忙想找自己的家人,然後才知道店著火的時候,兒媳婦和孫子在樓上休息,兒子倒是跑出來了,但又為了救妻子和兒子一頭又闖了進去,最後一個人都沒跑出來。
婆婆的兒子死了,婆婆的兒媳婦死了,婆婆的小孫子也死了,而出去給孫子買糖的婆婆成為了唯一的倖存者。她跪倒在那熊熊燃燒的火場外麵,糖被攥得變了形,她愣愣地看著,隨後痛哭出聲,嚎啕不止。
對於兢兢業業的普通人來說,一場橫禍,足以毀了所有。
什麼大半輩子的努力和辛苦,什麼傾注了所有心血的店,什麼飽含期待的未來,在這個世道一文不值。
那個時候沒人敢管婆婆,那些叛忍還在打鬥,其他人都怕惹禍上身,哪怕有人想去把婆婆拉回來,也會被家裏人拉住不讓出去。人們發出兔死狐悲的嘆息和咒罵,和燃燒的火焰融在一起,像是身虛的這個世界,其實就是地獄。
婆婆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佐助的,那時候佐助正從一個基地遷到另一個基地,他表情冷漠地拔出劍利落地宰了那些跳來跳去的混蛋,理由是他雪白和服的袖口被燒了一個缺口。
以他的速度,怎麼可能有人燒得到他的袖口。
薄野翎和婆婆聊完天,又去溫泉池裏把頭上頂著毛巾愜意泡溫泉的守鶴拎回來。
佐助出去的這段時間,薄野翎也不敢帶著守鶴隨便露麵,所以隻好聽話地乖乖呆在旅館裏,閑得沒事就像以前在舞團時一樣練練基本功,跳一跳迷霧,倒是能打發很多時間。
最近旅店裏的生意有點差,或許也是因為曉的活勤越來越猖獗,像靠近國境的旅館都生意慘淡。到了晚上之後,薄野翎抱著守鶴跟婆婆一起看電視劇,電視裏還在重播公主和武士的電視劇,正好放到了武士和公主私奔後。
按照一般的電視劇套路,此刻應該是大名派人來追回公主,公主和武士則不離不棄浪跡天涯。
可編劇偏偏讓公主的國家受到了外襲,大名不幸重傷,國內一片混乳,公主在與相愛之人廝守和為國家的責任心之間艱難徘徊,最終還是選擇回到了她的國家。
婆婆從頭到尾拿著手絹嚶嚶嚶,看到公主和武士痛苦分別她嚶嚶嚶,看著公主拿起長刀鼓勵國民和戰士而武士在街角守候她嚶嚶嚶,看到公主跪在大名前接下冠冕她嚶嚶嚶,看到公主騎上戰馬踏上戰場而武士在她身後出現擋下暗箭時,她終於忍不住叫起來「快看後麵!美代看後麵!你愛的人就在後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