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沒辦法,工作第一嘛。」洛意回答。

「像你這麼想的人可不多,最近這條路上的車輛是越來越少了,因為出了那碼子事——」奎恩做了個割喉的誇張動作,朝他吐出舌頭,「哢!你知道這事兒嗎?」

洛意咬了一下嘴唇,看起來有點不安,「媒體上有報導,」他像怕驚動什麼似的小聲說,「他們管他叫『夜路殺手』。」

「『夜路殺手』,這外號太矬了,我和朋友們都叫他『夜魔』。那可是個酷斃了的傢夥——偽裝成需要幫助的行人,在深夜的公路邊攔車。然後第二天,人們就會發現一個好心的倒楣蛋被倒吊在公路旁邊的樹上,手腕割出兩道口子,肚子被開了膛,內髒掛了滿身……」奎恩的聲音越發低沉,身體傾斜過來,似乎想要更好地觀察旁邊年輕男人的反應——他直視著前方的道路,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波動,但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這是緊張、焦慮或恐懼的表現。

奎恩滿意地笑了,繼續這個感興趣的話題:「已經有四個人被獻祭了,而員警連他的一根頭髮都沒摸到——他是個神出鬼沒的天才!」

「獻祭……什麼意思?」洛意有些勉強地問,同時眼角瞟了一下身邊的黑大個:他的T恤下都是一塊塊隆起的肌肉,胳膊幾乎有自己兩倍粗,脖子上有條紋身,一大半隱入衣領,露出的部分看上去像是某種邪惡生物。

奎恩看得出來,他的臨時旅伴並不怎麼喜歡這個話題,但還是搭了腔,或許是一貫的禮貌使然,又或許是為氛圍與心理壓力所迫。

後者使他更加興致盎然地解釋起來:「他把人的腳踝捆住,倒吊在樹枝上,然後放血、掏下水,就像處理羔羊一樣,最後在屍體正下方的地麵畫倒五芒星,中間寫上受害者的名字——這是黑彌撒中一個向惡魔獻祭的儀式。」

洛意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卻又忍不住反駁:「報紙上可沒得寫這麼詳細,這聽起來像本拙劣的宗教小說裏的內容。」

奎恩笑了起來:「噢,報紙當然沒登細節,他們又不是當事人。」

洛意猛地踩下刹車,輪胎在水泥地麵上發出垂死般的呻吟。奎恩沒有係安全帶,他的腦袋撞到了前方車頂,嗷地叫了一聲:「見鬼!你幹什麼?!」

「前麵有輛車出了故障,」洛意轉頭說,「你沒看見那對招手的男女嗎?」

拋錨在路邊的是一輛黑色的新款沃爾沃,駕駛者是個三十多歲的金髮男人,一身看上去價值不匪的深灰色西裝,手裏拎個公事包,像商業大廈高層裏那些優雅自信、風度翩翩的白領精英。

「我叫奧爾登。」他朝下車的洛意感激地伸出手,接著介紹身邊的年輕女孩,「這是潔西嘉,我們在三個小時前認識的。她本來想搭我的車去拉馬爾鎮,結果被一同耽擱在這裏了。」

「什麼問題,」洛意比劃了一下他的車,「能修好嗎?」

奧爾登搖頭,「我懷疑油表出了問題,一路上它總顯示有足夠的油量,害我錯過了兩個加油站。」

「離下個加油站還有呃……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或許我可以試著把它拖過去?」

顯然奧爾登並不願把新買的車丟在路邊等天亮再來處理,他接受了這個建議,並且非常紳士地詢問女伴的意見。

潔西嘉咬著口香糖聳了聳肩:「我無所謂,反正搭誰的車都一樣。」她是個長相俏麗的女孩,披著一頭誘人的棕色卷髮,皮膚有些幹燥,眼圈下泛著粉底遮掩不住的青黑色陰影,仿佛總是處於睡眠不足的頹憊中。

洛意從後備廂裏找了條鋼絲拖車帶繩,把兩輛車扣好,重新上路。

後座上多了兩個人,原先那種孤零零的感覺淡去了,至少奎恩不再繼續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話題,洛意慢悠悠地開著車,心情也好轉了不少。

一路上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無關緊要的東西,女孩在後座上不停揉眼睛打嗬欠,歪歪扭扭地靠在旁邊的男士身上。

洛意注意到奧爾登往車門方向挪了挪。他似乎有點排斥與那女孩的身體接觸,盡管她的胸部豐滿圓潤得像一對水蜜桃。

半睡半醒的女孩似乎對他的避讓不滿意,又挨過去一點兒,幾乎趴到了他的大腿上。

洛意看到了奧爾登的表情:尷尬、無奈,以及隱隱的一絲生理性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