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醒了。
喬連連口中已經殯天的人，再次睜開了雙眼。
在場眾人全都嚇得一個哆嗦，膽子小的捂著臉後退了幾步。
就連喜怒從不形於色的無雙長公主都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她三兩步從外殿衝進內殿，立在龍床邊跟前，打量著虛弱卻平靜的老皇帝，不敢置通道，“皇兄？”
躺在床上的白髮老人“嗯”了一聲。
他真的還活著。
他沒死。
在場眾人，震驚的震驚，失落的失落。
隻有喬連連心底都是後怕。
老皇帝到底聽到了多少，他知道了多少？他為什麼那麼平靜？他還記得之前實驗室裏的事情嗎？
偏偏她都不能問，隻能站在一旁，看著長公主含淚握住老皇帝的手，哽咽道，“皇兄，我還以為……以為……”..
“以為我要沒了是吧。”老皇帝微微一笑，頗有些安樵的意味，“放心，目前我還活著，就是不知道能活多久。”
“皇兄莫要說這種話，你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了情緒，“剛纔你不在，太醫誤診了你的脈象，竟然以為皇兄你殯天了，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太醫？
明明就是喬連連故意謊稱導致的。
可長公主為了保兒媳婦，竟然眼也不眨的撒謊。
偏老皇帝也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反過來安慰長公主，“區區太醫，拉出去斬了便是。”
長公主便不說話了。
幹清宮裏的氣氛也有點凝滯。
一群世家大臣剛剛對虞非城表了忠心，決定好好輔佐下一任帝王，結果轉眼老皇帝就醒了，這場麵未免有點太尷尬。
好在此時老皇帝輕聲問了一句，“太子呢。”
世家大臣身子一震，突然不怕了。
是了，比起叛逃出宮的太子和趙家，他們好歹對大虞是忠心的，對老皇帝是忠誠的。
那遣詔的內容，總不能是假的。
這麼想著，便有聰明人往龍床跟前瞄了一眼，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建公公不見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他手裏捧著的，破爛不堪的遣詔。
有心人已經開始猜測起前因後果，揣測起遣詔的真實性。
“太子呢？”老皇帝問了一句沒人回答，又追問了一句。
季雲舒看了一眼虞非城，虞非城看了一眼喬連連，喬連連看了一眼長公主。
最後還是無雙長公主咬著牙齦輕聲道，“太子以為皇兄殯天，還留了遣詔要把皇位傳給城兒，所以……反了。”
太子反了！
老皇帝的身子劇烈顫抖了兩下，他微微抬起頭，似乎想往床外探頭，卻因為澧力不支重新倒回龍床上。
“不，不可能，不可能。”老皇帝喘息著呢喃，“朕的皇兒怎麼會反呢，怎麼會呢。”
他對太子寄予了那麼多希望，為此不惜給清平郡王賜婚一個普通身份的姑娘，就是想季雲舒能用心輔佐太子，維持住大虞的江山。
他為什麼要反呢？
因為……一個假的遣詔？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渾濁的雙眸微頓，忽然直愣愣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在恨我，他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