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章還沒喘上氣,就被葉桑晚引進了田氏的房間。

逼仄的房間,頓時擠滿了人。

時間緊迫,葉桑晚直話直說:“其實,我有把握能治好這位嬸子。”

“人命關天,晚丫頭那你還等什麼?”

“我之所以救她,一是因為她兒媳娟子的懇求,二是出於醫者的本能,與其他無關。

今日上山這位嬸子遇到野狼被其嚇得滾下陡坡,卻將此事賴在我與雲珩身上,甚至到現在她還仍對我罵罵咧咧。

人命關天我可以不與她計較,救她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需要一個書麵說明,並以大夫的身份施以援手。”葉桑晚一吐為快。

“晚丫頭你……”朱朝章沒想到生死攸關前,葉桑晚竟如此看重利益,他有些失望。

就連那些婆子和嬸娘也不理解葉桑晚為何要如此斤斤計較。

更讓眾人大跌眼鏡的,葉桑晚竟無視眾人的意見道:“我的出診費很高,得要一兩銀子,治或者不治得讓她們自己拿主意。”

眾人沒想到葉桑晚心竟如此冷漠。

朱朝章見勸不動葉桑晚,他轉頭看向眼前這個作天作地的後輩。

“話你都聽清了?要死要活你一句話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

一兩銀子不算多,娟子雖然從未聽聞葉桑晚懂醫,但她白日的那番話卻讓娟子對葉桑晚這個人十分相信,“晚丫頭,別說是一兩銀子了,就算是十兩,我們也治!”

“治什麼治?”田氏忍著身體上鋪天蓋地的痛,從牙齒裏艱難地擠出話來,“我們莫家全是女丁,哪來的存銀,我算是看明白了,宋大夫與你聯合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沒等田氏將話說完腦子裏無休止翻轉暈眩襲來,耳朵裏發著尖叫和幽靈之音,麵前仿佛站著黑白無常的幻影,就等她咽氣將她魂魄勾走。

宋卓瀟沒想到田氏空口無憑就如此血口噴人,當即背起自己的藥箱,甩袖就走。

娟子連忙去攔:“宋大夫,宋大夫您別走……”

可盡管她如何哭喊,宋卓瀟也隻是寬慰了她幾句,沿著牛腸小道化作一點融入濃濃的黑夜裏。

至此,朱朝章終於明白葉桑晚為何會如此做派,往日那麼柔和的一個人,往往在遇到麻煩的時候變得尖銳,也正是這因為股尖銳讓她在失去所有依靠時,能快速的挑起葉家大房的重擔。

泥菩薩都有三分真性子,別人可以不理解她,但他作為晚丫頭的朱爺爺,決心要保護葉家大房的朱爺爺,他不能寒了晚丫頭的心。

田氏被rou體上一陣接著一陣的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眼看象征隻收一兩個銅板省錢的宋大夫被自己氣走,並且人家還揚言讓她聽天由命。

高熱驚厥至死的人田氏不是沒有見過,眼下卻隻有葉桑晚說能救她,田氏心裏雖然舍不得那一兩銀子的高額診金。

可是她不能死,她兒子未歸,隻要她一死,莫家的家產就要全部落到娟子母女手裏,她和老頭子拚死拚活置辦下來的家產,斷不能便宜了娟子這個外人!

田氏的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她死死地咬住後槽牙:“我要活,我要治!”

等她好了,賴掉那診金不就行了。

葉桑晚眉目冷絕,似乎一眼洞穿田氏的心思:“煩請朱爺爺幫忙立下文書,並讓其按上手印。”

“晚丫頭!”

這一次,朱朝章沒有幹涉,帶著不認同語氣何止的另有其人。

“她死不了。”葉桑晚說話間,一根銀針刺入頭頂,田氏渾身的抽搐立即停止。

田氏緊繃麻木的身子立即得到了舒緩,仿佛久旱的土地忽然得到雨水的滋潤。